凡妮莎笑意盈盈地走下主位,亲自来到布伦谟爵士面前为他添酒,“这么说,您没来几天就要回去了?”
“是啊是啊,”为表尊敬,矮人抹一把胡子上的酒沫,却甩了满桌腥红色的水滴,“从接到伊凡城主的信,我们一点没耽搁。路上虽然遇到点小风浪,但你知道,山陵矮人都是锻造能手,我们哪里坏了哪里修,足足走了一个月才来到盛夏之国。”
一个多月前伊凡就定好了这个计划。凡妮莎不由满怀怨怼地盯了父亲一眼。这个晚宴与其说是为迎接布伦谟爵士的到来,不如理解为双方的试探之旅:绝冬城暂时由伊凡这个无名之辈代理,他能否说服公主下嫁还是个未知数,而此时凡妮莎的出场无疑打消了山陵之国的疑虑;伊凡尽可能延长山陵军队在盛夏之国的积留时间,同时也是在向其他几国展示自己与山陵人结盟的事实,使其不敢趁着新月鏖战之际有所动作。
看来今天这个日期已经是山陵使节忍耐的极限了。凡妮莎再不出现,他们一定会撕毁婚书,转投别国,公主不禁佩服伊凡的手段不俗,即可以保持公主的神秘感和高贵面纱,又适时地牵制了所有蠢蠢欲动的潜在敌人。
“希望您在绝冬城自在如家里。”凡妮莎为每一个矮人斟满美酒。“诚如诸位所见,如今的绝冬城一派繁华,盛夏之国已然渡过严冬,希望我们两国之间的联姻能更加巩固这得来不易的和平,为欧洛普斯带来生机与新的希望!”
“女王万岁!”
“凡妮莎万岁!”
凡妮莎走向伊凡,她的首席魔法师,脸上带着热情洋溢的笑,微笑掩盖了一切恨意和不安,心里却对这只老狐狸恨之入骨。这是我的国,我的家,不是你的!就算你生了我,我也不会成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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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妮莎把耳朵贴在门上听了听,门外左右两个卫兵的锁甲偶尔传来细碎的碰撞之声。他们每隔三分钟换一次站姿。可知道这个情报不足以使公主想到办法逃出去。
即便恢复了公主的身份,伊凡还是不肯放凡妮莎自由。他把龙翼天使打扮成卫兵的模样来看守自己的女儿,而自己却不知所踪。
也不知道布兰特有没有拿到自己留给他的钥匙,这家伙现在智力退化到只晓得拍门,如果他懂得刨地挖洞,他就会轻而易举地把自己救出来。
在伊凡将凡妮莎从地牢里放出来的时候,凡妮莎曾经刻意拉扯他的衣服,顺手偷出藏在他袖子里的地牢钥匙,但那串钥匙由三只铁器组成,为了不发出响动,她只能将钥匙放在布兰特门外的泥地上,希望布兰特此时已经开锁潜逃出去了。
基于科曼之前的失踪和伊凡此时的不见踪影,凡妮莎猜想他们一定是回冰沼之国救人去了,如果不趁此机会逃走,等伊凡回来了自然大势已去。
公主再次回头打量着自己身处的房间。这里虽说比地牢宽敞,却同样没有窗户,家具都是由王族才用得起的橡木制成,简单的书桌和床铺都镶嵌青铜装饰,但也仅此而已,桌上的蜂蜜蜡烛流淌如柱的眼泪,把公主长长的身影投在对面的墙上,形同鬼魅。
凡妮莎不记得城堡里有这样一间房间,但是即便记得又能怎样呢,没有窗子,她连求救都作不到。
可是自小以来,克萝伊女王总是对自己说,每间没有窗的房间,总会有条密道。相信这一间也不例外。凡妮莎把家具搬离原位,在墙壁和地板上来回摸索、敲打,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但是结局并不如想像那么乐观,她什么暗道机关也没有发现。
“也许那只是一个比喻?”凡妮莎泄气地坐在地上。“看来,只好用我最擅长的那一招了。”
三分钟后,门外的龙翼天使就发现了门缝里冒出来的白烟。接着是公主的求救声。
龙翼天使显然没有遇到过如此冥顽的囚犯,一时间不知所措,他们不得不为公主打开房门,冲进屋中阻止火势蔓延。凡妮莎借机逃出了牢房,立刻从记忆中调出这间房间的位置,借助对地形的熟悉,左弯右拐,溜之大吉。
水,水,水。
凡妮莎第一时间跑到护城河边,划破中指,将自己的血滴在水里,她心中默念着维克多的名字,祈祷他能在无数水滴中嗅到自己的气味,并通知雷纳来解救自己。
“啊哈,你在这里。”头顶传来一个声音。“看来你还是逃得不够快。”
不消说,一定是伊凡的走狗,那些龙翼天使了。凡妮莎收拢袖子,将一只银制烛台藏在手中。她抬头对那个龙翼天使笑道,“我是未来的女王,我无需逃跑。我只是被那烟呛得口渴而已。”
“于是想要喝干护城河吗?”龙翼天使嗤笑一声。“跟我回去吧我的公主,瞧,就算我们的主人走了,他还给我安排了一堆无聊的任务呢。”
“作为女王,只要我想,我就能为所欲为。就像现在,”凡妮莎挺身站起,高昂着头,“你下来,让我骑到你的背上。”
龙翼天使警惕地打了个旋,“你要干什么?”
“我要骑着你回到牢房。这也算你完成了伊凡的任务。”凡妮莎直视着他的眼睛。
“如你所说,我只听命于伊凡城主,阁下的意愿与我无关。”龙翼天使高傲地上升,然后俯冲,打算一把抓起公主的肩膀,却被凡妮莎灵巧地闪开,他只好咒骂着再次拉高,准备下一次的俯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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