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脑中灵光乍现,刚刚的那阵风是怎么回事?!
凡妮莎朝石厅对面望去,只见那里的某处有片微光忽明忽灭,那不是晶石之光,而是火光!而那才的那阵风也正是由那个洞口吹过来的,那里就是出口!
凡妮莎伸手指向出口,给自己的朋友们以希望,虽然不知道为了通过这里将有几人丢掉性命,但此举势在必行,非进则死。
公主收起长剑,弯下腰,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递给魔法师邓迪,悄声对他说,“把它变成铃铛。”
再接过来时石块已经有了金属的质感,凡妮莎紧紧抓住铜舌不让它发出声响,然后望空一抛,闪着铜光的小铃铛在空中划出一个完美的抛物线,当地一声落在地上,铜铃轻脆,在整个拱形的石厅里连绵不绝地回荡,不绝于耳。
一石激起千层浪,这突如其来的声响吸引了洞内生物的全部注意,只听那悉悉簌簌的声音越来越频密,有如细雨打在屋檐,既快又疾,全部朝着铃铛的方向赶去。那些高高昂起在头顶的假眼惨白惨白的,像尸体上的蛆虫一样滚动翻腾,一拱一拱,有些地方是珍珠白,有些地方又是微褐泛灰,从这个角度看去,整间大厅里好似一盘熟果酱上撒了无数燕麦粒,微风吹动,有如层层叠浪,看得人直想吐。
此时众人也没有闲着,麦特捡得最多,手中的微光晶石磊起一大堆,凡妮莎推了他一把,“这不行,只能用普通石头,邓迪的魔法只对没有魔法的东西生效。”
“能变动物吗?”凡妮莎掂了掂手中的石块。
“当然,”邓迪自豪地回答,不过又加了一句,“有魔法的动物除外。”
“那倒不需要,”凡妮莎笑道,“变几只大公鸡应该不成问题。”
于是石厅里又冲入了无数毛光爪利的红羽鸡。邓迪变出的大公鸡一见到满地的蜈蚣都高兴得直拍翅膀,仿佛很久没有吃东西了,争先恐后地冲入宴会大厅,在小蜈蚣盲螈堆里大吃特吃起来。这场混乱最终惊动了熟睡中的巨型盲螈,它昂起小山般的头部,儿臂粗的假眼伸出头外四下嗅探,想要找出这一切混乱的始作甬者。
“我们冲过去。”看着眼前出现的临时通道,凡妮莎指着对面的出口,“我和赛门在前,邓迪殿后。”
邓迪突然**着倒在地上,紧接着赛门也捂着肩膀歪向一旁——但闻弓弩飕飕作响,破空而来,这次轮到凡妮莎腿上多出一支长长的利箭。他们仓皇出逃,身上没有盔甲,赛门见势不妙,飞快地抽出腰间所佩阔刃大剑,横着举起,挡住大半边脸,脚用力一蹬地,贴在石壁边,这才回过头,观察着通道另一边的动静。
算他运气好,正瞥见一个黑发鹰鼻的男子,手里拿着一把上好弦的十字弓,跳过麦特扔在地上的晶石。这次他的目标是冰沼王子,赛门不顾自己身上的箭伤,合身向前一扑,随之又用戴着护臂的手往前挡了一下,那支箭贴着他的护甲一晃而过,射在对面的墙壁上。
“没时间了,小个子出卖了咱们,往里冲!”凡妮莎挥舞着长剑,像牛一样地吼叫着,“快!”
邓迪伤在心窝处,眼看着已经没救了,跌跌撞撞地向后退,“把手给我!”凡妮莎咬断肩上的箭头,拉住魔法师的袖子,但邓迪使劲喘气,摇着头,此时另一只箭刺穿了他的腮帮,把他整个人钉在石壁上。
“给他,”麦特划破自己的手腕,将血淋在邓迪嘴里,“赛门!回来!”
此时凡妮莎才看清,赛门要面对的不只是鹰钩鼻子男人一个,在他身后,有着层层叠叠的御前侍卫,他们有的拿着十字弩,有的挥舞着长枪,由于坑道太狭窄暂时还发挥不出人数上的优势。
混乱之中,有人被击倒在地上,死前还用力扯着别人的脚。旁边的士兵立马失去平衡,本来伸出手想扶住石壁,却未曾抓住,一下子就跌在地上。赛门飞快地跳起身,往后翻了个跟头,手里的匕首便已扎进他脸上。
另一个侍卫从前面同伴的胳膊间隙里伸出剑,四处乱刺,想刺中那攻击者。但对方顺手从地上的侍卫脸上抽出刀,快准狠地朝他回敬了一剑。接着他狂怒地暴喝一声,举剑抵上去,反手朝敌人猛砍,将他那失去平衡的对手远远地掀了开去。那个侍卫后退了数步才停下来,立刻挥剑舞起一个剑花以挡住任何可能的袭击。
赛门越战越勇,在昏暗窄小的地下通道里声威大振,但这坑道实在太不均匀,战不几合,只听铮地一声,长剑重重地劈在石头墙上,几乎把他虎口震得发麻,剑口亦裂了几道碎痕。
这狂暴的战士成功挡住了大部分御林侍卫,为凡妮莎和邓迪、麦特羸得了时间。
此时公主这边也不乐观,邓迪的伤势并没有因麦特的血而有所好转,那支箭虽没有魔法,却伤在了致命处,而麦特的血太少,没有那么大的修复能量,麦特还想再割,被凡妮莎拦下,“再放血,就连你也走不了了。”
“可是他——”
邓迪挥了挥手,此时他已经不能说话了,他突然睁大眼睛,将所有魔法集中于食指指尖,一道蓝光绕上魔法师的手臂,激射而出,只一眨眼间,地上所有的石头都变成了灰背青狼,它们一落地就呲出寒光闪闪的牙齿,咆哮着冲向御前侍卫阵营!
“别管他了,”赛门身中数箭、剑伤无数,跑回来拉着凡妮莎,“给他慈悲!”
给他慈悲。凡妮莎眼中全是不忍。并非为了邓迪是个老人,更多是因为他的存在能在未来的路上给自己和出逃者小队多么巨大的帮助。
“拿起你的剑!索兰达!”赛门怒火中烧,“给他慈悲!你以前从不这么优柔寡断!”
给我慈悲吧。邓迪用眼神祈求着凡妮莎,他腮边流满黏液和暗红色的血,被射碎的牙齿顺着破碎的下颚钻入衣领,那件棉布长袍已经被血染红,半边身子几乎浸泡在血泊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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