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说完翟应林赌场的情况,我忽然间有一种恍然大悟的感觉,我说的么,为什么当初我们去那个赌场的时候,那里所有的窗子都被帘子挡着,弄了半天,那里根本就没有窗子,而那些窗帘,也只是为了给人制造一个建筑在地面上的假象,当时去赌场的时候,我还感觉里面很温暖,跟青年的话一对应,那不就是在地下闷的么,这么看来,青年应该不是在撒谎,翟应林他们的赌场,就是用抗日战争时期的地堡遗骸改造的。
东哥听完青年的一番介绍,微微点头:“之前的时候,你说你听见了大宣和二郎的对话,他们的对话内容是什么?”
“没错,我是听见了。”青年跟着点了点头:“大约三四天前,那天晚上轮到我在营地值守,当天大宣带人过来了,然后二郎就在隔壁房子陪他喝酒,后来我去厕所的时候,里面有人了,我就蹲到了附近的一个干草堆里,等我蹲到一半的时候,大宣和二郎出来撒尿,他们的位置距离我这个草堆不远,而且产生了一段对话。”
“嗯。”东哥微微点头,示意青年继续。
“二郎这个人,虽然是外围的人,但同时也是大宣的心腹,所以这么多年来,他一直都想调进山里去,因为山外的人,只能保证吃喝不愁,是拿不到钱的,只有进入内部,才有分红的权利,那天晚上,二郎问大宣,说他调到内部的事,什么时候可以落实,大宣给二郎的回答是,还需要等一阵子。”青年顿了一下:“二郎听完大宣的回答,当时就急眼了,说他给山里卖了这么多年的命,但是大宣拿他当猴耍,当时大宣也看出了二郎有情绪,就开始安慰他,说按照计划,山里面本来是准备换负责人的,而那个负责人,是大宣一直以来的保护伞,所以等那个人一上位,山里的事,大宣自己就能做主,可是不知道什么原因,负责人交接的事情,忽然出了意外,大宣并没有说这个意外是什么,只是说最近一段时间,山里面的格局,暂时不会动了,大宣虽然想把二郎调进山里,可是他跟现在的负责人有一些私人矛盾,所以没办法张嘴。”
“你说的这个负责人,是翟应林?!”我下意识的开口问道。
“我不清楚。”青年摇了摇头:“像我们这些外部的人,能接触到的最高阶层,也就是大宣了,至于其他的事情,我们不能知道,也不敢知道。”
听完青年的话,我皱眉思考了一下,当天我们去赌场的时候,能看得出来,大宣在山里面,地位已经很高了,而且也是可以直接跟翟应林对话的人,这么看来,青年说的负责人,很有可能就是翟应林,而且当天翟应林也跟我们说过,他并不是安乐窝的主人,所以大宣的意思,应该是上层的人,准备把翟应林换掉,而且已经做出了决定,可是不知道什么原因,换人的时候出现了意外,所以翟应林才继续留在了山里。
想到这里,我看了东哥一眼,发现他的眼神明亮,应该也想通了这里面的事,我试探着开口道:“会不会是翟应林也发现了上层要把他换掉的事,所以擅做主张,抢了咱们,想给自己留一笔钱?”
“有这种可能,但可能性不大。”东哥指着那个青年:“刚刚他不是说了么,大宣跟翟应林之间的关系并不好,如果翟应林准备自己坑咱们,应该不会安排大宣接咱们进山,从而落下话柄,更不会提出让咱们抵押股份的事,所以咱们被抢劫,绝对不是偶然事件,而是别人精心策划的一个局。”
我琢磨了一下东哥的意思,看着那个青年:“你继续。”
“嗯!”青年点了点头:“当时大宣跟二郎说,暂时没办法把他弄进山里,二郎就急眼了,说要带着人出去单干,不过大宣说了一句话,又把二郎给稳住了,大宣说,上面要有大动作了,慢慢的,这些人都会有用武之地,所以让二郎耐心等待,即使不进山里,大宣也会给他安排一条别的路。”
二哥挠了挠下巴:“大宣嘴里这个上面的大动作,指的是什么?”
青年耸了下肩,表示自己也很迷茫:“当时二郎也是这么问大宣的,但是大宣的回答很含糊,也很笼统,不过他说了一句很有意思的话,他对二郎说,以前的几年,上面的人只想赚钱,一心求稳,所以山里的负责人,在他们这个圈子里,才会有权有势,但是现在上面的人,已经把钱捞足了,等有了新的动作之后,那么以后的日子里,他们这些拿枪的人,才是王道,二郎当时听完大宣的话,显得很兴奋,急不可耐的问大宣,上面什么时候会开始有新动作,大宣说,我们上层的直属老板,最近几年,一直就想搞动作,可是安乐窝这个地方不止一个股东,其余股东一直不同意他瞎搞,但是最近这段时间,不知道大老板用了什么手段,说服了其他股东,所以他的计划,已经开始正常实施了。”
听完青年的话,我心里‘咯噔’一下,因为大宣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刚好是东哥我们俩被抢劫的那天,也不知道这件事情,是不是巧合,听完青年的话,东哥和二哥也在一旁眉头紧蹙。
青年并没有注意到我们情绪上的变化,继续讲述道:“大宣跟二郎说完上面要变天的这番话,接着就让二郎准备一下,把手下的人全给遣散,一会他可能会用一下我们这边的出入口,当时听见大宣的话,我很诧异,因为自从我上山以来,我们这边的出入口,还从来没有启用过,而二郎听完大宣的话,也意外的不得了,他还问大宣,为什么会启用这个逃生出口,是不是山里出了什么事,但大宣的语气很轻松,说什么事都没有,只是上面的人交代,说要接待一个客人,随后二郎又问大宣,说既然是接待客人,为什么不走正常的通道。”
“大宣是怎么回答的?”东哥终于对这个问题产生了一点兴趣。
“大宣说,这次来的客人跟寻常客人不一样,是上层亲自点名的人,如果让他们走正常的通道,这件事被有心人发现,传出去就麻烦了,所以只能从这个通道秘密进出,二郎闻言,还顺嘴问了一句,说这次进山的人,是本地的吧?”
“二郎怎么会这么问。”我皱眉看着青年:“难道说,安乐窝里面的客人,都是外地的?”
“没错。”青年点头:“据二郎的说法,安乐窝这个地方,已经存在了十来年了,之所以一直没出事,是因为这个赌场的股东,有一个大人物,除此之外,也因为山里面的人很谨慎,他们从来不会笼络本地的客人,所以我听到消息那天去山里的人,应该是第一批进山的本地人,我还听说过,以前山里的人也跟本地的一些人士打过交道,不过都是借外人之手去办事的,像那天这伙直接进山里交流的本地人,还是第一拨。”
听完青年的话,我愈发感觉到不安,因为当天翟应林给我们看的欠条,出现过康哥的名字,可我十分想不通,既然连康哥这种身份都没办法进山,为什么我们却受到了这份‘殊荣’,看着青年:“然后呢。”
“大宣听完二郎的问题,并没有回答,只是说让他别多问,二郎也挺听话的,打住了这个话题,接着问大宣我们需要配合什么,大宣想了想,拒绝了二郎,什么都没说。”青年顿了一下:“当时大宣只说了这件事情是上层人交代的,不过我们的上层,究竟还有多少人,我就不清楚了。”
“妈的!”听完青年的话,我咬着牙,不自觉的骂了一句,到了现在,翟应林这件事请已经被我们挖掘出了大半,东哥的设想没错,我们这次过去借钱,从头到尾,都是一个被人精心编排的陷阱。
这时候我又看了看东哥,发现他面无表情,十分的平静,他之前跟我说过,他买这个青年嘴里的消息,就是想印证一下自己的想法,但是我从东哥的表情里,并未看出什么端倪,也不知道他的想法,是不是跟青年说的一样。
二哥见我和东哥都沉默不语,看向了青年:“对于山里面的情况,你还了解多少。”
青年想了想:“以我的身份,可以确定的事情不多,不过山里面那些看场子的,好像都是挂着命案的人,具体人数我也不清楚,不过我在大宣身边,还看过一个老外,是个白种人,听二郎说,山里面除了这个老外,还有两个泰国人,而且山里面那些看场子的人,跟我们外面这些人不一样,虽然我们身上也都背着案子,但都是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下,迫不得已才进山的,否则在山外面,我们根本就没有活路,但山里面的人不一样,二郎说,山里面的人,当年都是横行各地的悍匪,全是花了大价钱笼络过来的,我上山这几年,大宣一共过来了三四次的样子,身边的人,每次都是陌生面孔,而且全都带着枪,看起来,山里面的火力,应该挺猛的。”
“……!”东哥听完青年的话,再次沉默不语。
青年说完话,看见我们一个应声的都没有,等待了差不多一分钟的样子,然后从火堆旁站直了身体,看着东哥:“我刚才说的这些事,已经是我知道全部的秘密了,一点隐瞒都没有,现在话说完了,我可以走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