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无忧愣在原地,动作僵硬,眼神恍惚。
薛宇眼疾手快,先是迅速瞟了周围众人一眼,旋即不漏痕迹的将莫无忧拉倒身边。
好在安灵婉为首的峨眉派弟子早已鱼贯而入,并未多加关注莫无忧的举动,她们此刻正全神贯注于这间闺阁内的摆设,反复比对着羊皮卷,寻找着九层塔的出口。
薛宇不动声色,佯装拉着莫无忧翻看着室内物件,刚刚莫无忧的嘀咕声虽小,可是薛宇距离较近,自然听得真切。
此时的莫无忧呆若木鸡,似是受到了极大的刺激,薛宇唤了莫无忧半晌,他依旧无动于衷,薛宇无奈一叹,唯有选择最奏效的方式,手指快速点在莫无忧背后的一处痛穴。
“啊……”
一声惨叫响彻这间闺阁之内。
不可说的胆子最小,一下瘫坐在地,他本对于进入这间闺阁十分反对,无奈人微言轻,在发现这声惨叫是来自莫无忧后,不可说急忙环视四周,以为中了崔命符的埋伏,可是愣了半天,闺阁之内的众人相安无事,自己也没有缺胳膊少腿,旋即不可说满脸不解的看向莫无忧。
“怎么回事?”
唐依云第一时间来到了莫无忧和薛宇的身旁询问。
“我……我……我,你……”
莫无忧此刻满头大汗,先是指了指自己,然后又指着一脸玩味笑意的薛宇,语无伦次。
“哦......我刚刚不小心踩到他的脚了,这屋子实在是有些小。”
薛宇垂首看向自己依旧踩在莫无忧脚面上的鞋子,接着又左右摆首,示意这间闺阁的狭窄。
唐依云闻言,点了点头,未有丝毫怀疑,这间闺阁确如薛宇所言,一下涌入了这么多人,实在有些行动不便。
唐依云、薛宇和莫无忧三人的交谈,安灵婉听在耳里,在得知莫无忧惨叫原因之后,道了一声“无聊!”,便继续全神贯注于手边的事宜上。
既是虚惊一场,唐依云便无心再多细问,和安灵婉一样,转身继续寻找脱困之法。
见唐依云离去,众人再次陷入沉默后,莫无忧忙将薛宇拉到身边,低骂道:“老虾米,你搞什么鬼!”
“谁叫你不搭理我?”薛宇一脸无奈,耸了耸肩,一副无辜表情惹得莫无忧只能认栽,随后薛宇立刻切入正题,不再调侃莫无忧,细声问道:“老莫,就是这里?”
薛宇此问让莫无忧恍然一怔,接着他凝视着面前的每一物、每一角,随后笃定的回道:“没错,就是这里!”
薛宇顿时恍惚,未曾想这一路上的阴差阳错,竟真的让他们来到了这里,仿佛冥冥之中自有安排,可是薛宇更明白,倘若莫无忧的记忆没有差错,那么他们的时间并不多了,现在众人所处的位置必然进入了崔命符的监控范围,之后他们会遭遇什么,谁也无法预料。
“怎么没看到你说的那枚铜镜?”
薛宇环视着屋内目光所及的一切,他可没有忘记这次冒险的伊始就是为了解决莫无忧多年来缠绕不去的困扰。
“好像……应该是放在那里的……”
莫无忧经薛宇这么一提,忙瞧屋内各处,屋内的一切都是那般熟悉,恍若回到了那一晚,佳人香消玉殒的一刻。
莫无忧踱步四望,心中感慨自己终究还是来到了这里,这一处让他午夜梦回、辗转反侧之地。
忽得。
莫无忧的眼神定在了一面墙上,接着又猛地回望身后的墙壁,口中嘀咕道:“怎么连窗户也没有了?”
薛宇亦是察觉到了这个房间的异常,若这里真如莫无忧记忆之中未曾改变,那位崔命符的偏房岂会活在一间密不透风的屋内,那年的莫无忧又从何能够看到她被崔命符惨杀的景象?
“难不成?这里是崔命符故意安排的陷阱?”
想及此处,薛宇不禁倒吸一口凉气,崔命符此人诡计多端又反复无常,不但时隔多年依旧识得莫无忧,更是隐约知晓他们二人师傅的身份,此等博闻广识之人,薛宇自踏入江湖以来从未遇过,即便“默”行恐怕都难以匹敌,倘若眼前真的是崔命符故布疑阵,那么这请君入瓮的局面,就是一场谁都无法解开的死局!
“咦?这是......”
薛宇思索之间,莫无忧在面前的桌台之上发现了一张奇怪的字帖,上有“少林”二字。
“度牒?”
薛宇很快认出了这张字帖的来历,他缓慢拿起度牒,未曾引起其他人的注意,随后薛宇沉吟了一句“少林寺?”,未曾料到这里竟会有六大派的物品出现,接着薛宇打开度牒,快速翻阅了内里文字,眉间顿时布满了愁云。
“这是笑面和尚的度牒。”
薛宇看了一眼莫无忧,道出这枚度牒的来历,随后将度牒悄悄收起,未予他人展示,留在己处待他日能够亲手还给笑面和尚。
“笑面和尚来过这里?”
莫无忧顿感匪夷所思,未曾想笑面和尚竟然会先他们一步来到此地,且不说单枪匹马的他如何能到此地,单说这笑面和尚现在又身在何处?他后来去了哪里?为何就单单遗落了度牒?
“难不成这是笑面和尚不小心丢在这里的?”莫无忧嘀咕道。
“不会,度牒对于僧侣而言意义非凡,绝不会轻易遗失。”薛宇说道。
“那会不会是笑面和尚中了埋伏,逃跑的时候不小心丢下的?”莫无忧又问道。
“这间屋内没有丝毫打斗过的痕迹,就连家具的摆设也是合情合理,未有刻意。”薛宇再次否决了莫无忧的猜测。
“那就是笑面和尚故意放在这里的?”
莫无忧绞尽脑汁亦想不出其他的可能,随口说了一句。
“故意?”
莫无忧的这句无心之言却让薛宇立刻陷入了沉思,莫无忧的这个猜测不无道理,笑面和尚是个心思极为细腻的人,或许这枚度牒真的就是笑面和尚故意留在此处,不过是何作用,薛宇一时想不出,那枚度牒之上也没有丝毫异常之处,和薛宇过往看过的度牒并无不同。
忽得。
就在薛宇和莫无忧疑虑重重而不得其解之际,闺阁之内响起一声女子的惊叫声。
“咦?你们快来看......”
发声者乃是峨眉派的紫衣少女,此间,她正一脸疑惑的指着面前的墙壁。
安灵婉第一个来到事发地,纤纤玉指轻轻点在墙壁之上,随后安灵婉似是察觉到了什么,退后一步,快速拔出腰间长剑,在墙壁的四周上下挥舞,接着那面墙壁之上竟然剥落了一层人为精心装扮过的墙纸,若非那位紫衣少女发现,任谁都会忽略而去。
不过,众人却丝毫不关心这以假乱真的墙纸出自谁手,更没有人去询问紫衣少女是如何发现其中端倪,在场众人的注意力全在那片墙纸之后的东西——一枚高约六尺的铜镜!
“这是什么?”
“铜镜?”
“这里怎么会有一面铜镜?”
峨眉派的三位女弟子围在安灵婉身边,你一言我一语的议论着,全然没有注意到薛宇和莫无忧脸上的悚然表情。
薛宇捻着食指和拇指,缓缓搓动着,他目不转睛的凝视着终于现身的铜镜,陷入了沉思,心道:“铜镜被如此精心的掩藏,显然是不想让人察觉,是何用意,暂未可知,不过,倘若当年崔命符真的能够在铜镜里杀人,便也能在铜镜里杀了我们!”
不可说听闻有动静,以为是找到了出口,忙不迭的赶来,却瞬间僵持在原地,倚靠在墙边,浑身颤抖着说道:“镜子......镜子......”
唐依云距离不可说较近,不知为何不可说会如此惶恐不安,旋即疑问道:“镜子?怎么了?”
“镜子里面有个人!”不可说惊叫道。
“镜子里面有人?”
不可说此话一出,众人惊骇不已,尤其是薛宇和莫无忧二人,更是如临大敌。
安灵婉距离铜镜最近,可是她的眼中唯有众人的镜中影像,别无他人,安灵婉立刻质问不可说,道:“镜子里面是什么人?”
“一个......一个小孩儿!”不可说回道。
“小孩儿?”
薛宇和莫无忧难以置信的看向不可说,因为他们本以为镜中之人会是故技重施的崔命符,未曾想竟会是一个小孩子。
“为什么只有你能看得到?”安灵婉又问道。
此问一出,不可说叫苦不迭,他哪里知道为什么只有自己能看得到,旋即回道:“我.....我不知道啊.....那个小孩子就在镜子里面哭呐......”
不可说话音刚落,那三位议论不断的峨嵋派女弟子霎时噤若寒蝉,神情惶恐不已。
“一个在镜中哭闹的孩子,难不成是惨死在这里的冤魂?”
三位峨嵋派的女弟子面面相觑,不约而同的想到这一点,脚下已开始缓缓远离铜镜。
唐依云从不信鬼神,他来到不可说身边,半跪在地,再站起,如此反复三次后,唐依云的眼睛微微眯起,接着唤声道:“你们来这里!”
薛宇一马当先,在唐依云话音未落之际,已然来到其身旁,焦急问道:“有什么发现?”
唐依云依旧是半跪的姿势,抬手示意薛宇道:“蹲下。”
薛宇和随后而来的莫无忧有些不理解唐依云寓意何为,但还是照着唐依云的指示,缓缓躬身,接着,二人在某个刹那,瞳孔骤然放大,莫无忧更是大声疾呼道:“镜子里面果然有个小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