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渺渺第二日便去了冼金楼。
自那一日凌伏拒绝了她的求婚之后两人一直没再见过。
风华绝代的魁首公子称病休息了三个月没有出现在众人面前,这是这么久以来第一次出现在众人面前。
沈渺渺进楼的时候还是莫小华来迎,她一抬头,就看到男子修长的身影朦胧在二楼的帘纱之后。
他青衫的一角绣着雅致竹叶花纹的雪白滚边,墨发用温润的羊脂玉簪随意挽起,一截修长白皙的脖颈在外,好看的很。
凌伏贯来喜爱素色的衣衫,他的表情分明也是寡淡极了的,却无端衬出了几分艳丽。
不知旁边的小俾同他说了什么,他下巴微微抬起,很放松地笑了起来,那笑容颇有点风流少年的佻达。
只看得沈渺渺心神荡漾。
她连忙把目光转向外边,方才那样看,也太不礼貌了。沈渺渺想着。
栏外的花园里,芙蓉月下妖娆,浅红色的新蕊,明媚的像要召唤回春天。
莫小华看她发了一会呆,也不敢打扰,只等她回过神来了,才接着往前走去。
有意无意的,他问道:“殿下,今日可还是留凌伏公子侍候?”
沈渺渺:“……”
怎么这人说的,好像自己以前有多常留过他一样呢?
于是她道:“孤今晚留。让他不要接待别人了。”
莫小华福了福身,轻声道:“是。”
尤溪已经提前在订好的厢房候着了,此时别的人都还未来,沈渺渺挺有压力地斟了杯茶给自己喝。
她知自己心思肯定没有尤溪那么玲珑,因而一会儿主要由尤溪谈判,她只需要坐在那里明里暗里地威慑一下就行了。
尤溪交代给她的很简单,少说话,多办事,时不时看一眼那些个老狐狸,就够了。
看一眼?这个简单。
于是谈判的全程,尤溪周旋在这群老狐狸中间游刃有余,太女殿下冷着一张脸,谁想从这二人手上多讨些便宜的时候,就会收到太女殿下的额外关注以及一碗酒。
殿下冲她们举杯了,她们总不能不接吧?
于是,一场酒局下来,全场的人几乎都被面无表情的太女殿下灌了个遍。
谈到后面,太女殿下六亲不认敌我不分,尤溪都被她不动声色灌了好几杯。
索性这场不亏,双方的立场明明白白,沈渺渺也知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她拿出了很高的诚意,真诚的那些个老狐狸都不好意思欺负她。
这场酒从下午一直喝到了晚上。
尤溪谈完事儿后就尿遁了,让太女殿下同这些个朝臣们好好交流感情。
“嘭”
最后一个清醒的人倒在地上,沈渺渺面无表情地丢开了酒杯。
平日里这些个将自己收拾得油光水滑人模狗样的老狐狸们此时全部被皇太女放倒在地,无一幸免。
沈渺渺很是不屑地踢了踢路边一个挡道的,叫来外边的人进来将人抬走。
自己又拎着两坛酒出去了。
凌伏跟着她,看她红着耳朵一脸淡定地飞身上檐,把自己安置在了冼金楼顶层的琉璃檐下。
最顶层是个有顶的小天台,应着太女殿下的要求,铺上了厚厚一层羊绒毯子,放了一个摇摇椅。
冼金楼的檐顶后来全被铺上了昂贵的琉璃瓦,夜里的时候能看到被扭曲了的月光。
黑漆漆的一片里,茭白的月光被大片扭曲,铺陈在琉璃瓦上,光线一折射,特别好看。
他看着他的殿下上了顶层,踢掉鞋子,还记得将两坛子酒放在桌上。
像是知道只有自己一个人喝,她没急着开酒,踢了鞋子后随意坐在了一旁的摇摇椅上,艳红的裙摆全部铺开,像雪地里绽开的红梅。
沈渺渺将手枕在脑后发呆,身后来了人,开了一坛酒,倒酒的声音响起,她没回头,垂着眸看着雪白的地毯,好像要把这个地毯看出个洞。
太女殿下喝了酒不上脸,上耳朵。
喝完后反应较平常慢半拍,对美色毫无抵抗力。
她低着头,只看到男人跟雪一样白的足,凌伏行至她跟前,递给了她一杯酒。
“这上好的荔枝醉可不是像殿下方才在屋里那么饮的。”他的声音响起。
沈渺渺接过酒,嗯了一声。
她当然知道,这酒猛喝尝不出味道不说,还醉人,但是她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那些个被灌了一地的老狐狸不就是例子么?
身后的人温驯地跪坐在了她的椅旁,沈渺渺侧目看去,看到男人仰起头饮酒的样子。
雪白的脖颈扬起,下颚线被拉的凌厉,喉结滚动间,无色的酒液便被灌下了肚。
沈渺渺就笑:“你喝酒的样子很好看。”
她突然笑起来,像是冰山消融,一朵艳丽的玫瑰敛去了荆棘,绽开柔软的蕊一般。
“殿下笑起来,也很好看。”他说。
“我不是让你在房间里等我么?”沈渺渺说:“你为何跟着我?”
“见殿下一人喝闷酒,便不由自主跟过来了。”他温柔地注视着放空看天的女孩儿,紧紧锁住了所有的爱意。
沈渺渺没说话,也不喝酒。
“我不是来喝闷酒的,”她认真地回答他的问题:“我只是想看月亮。”
她把自己蜷缩进同样铺了厚厚一层毯子的摇摇椅里,像一只放松的猫。
她端着坐了一下午,感觉自己身体都僵了,一躺下就感觉自己没法动了。
“殿下想看月亮,可以去奴的房里。”他好像个引诱无知少女的坏人,在她耳边低声细语:“奴的房里也有天台,露天的。”
沈渺渺想也不想地摇头:“不想动。”
凌伏便笑,他道:“抱您去。”
说罢,便将人揽进怀里,打横抱起。
在凤朝,这个动作应该是两人角色颠倒的,可这二人完全没有这种觉悟。
太女殿下很自然地揽住了魁首公子的脖子,将自己舒舒服服窝了进去,一点也不反抗。
这行为好像是只雪白矜贵的咪咪在说:“你快点,再晚一点朕就要睡着了。”
现在已是深夜,宾客们大都歇了,人迹甚少,倒是没人发现两人这旖旎的场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