霓妃被御宇帝亲自送回了荟春宫,不久后,整个御药房的太医全部被召到了荟春宫。
当夜,所有太医被杖二十,御宇帝在荟春宫呆了一夜。
后宫中人又好奇又妒忌,纷纷派人去打听,哪知荟春宫意外的厉害,什么消息也流不出,但也因流不出消息传言更为猖獗。
清依消息灵通,霓妃来月事时受凉引发了寒症,脏腑寒凉、身寒肢冷,呕吐清水,痛苦不堪。御医又言伤及根本,难有子嗣,只能用药养着,气得御宇帝杖责全御药房。
太后那方速度也快,不过几日便查出了真凶,林嫔,人证物证均在,林嫔降为宝林打入冷宫。
让清依意外的是梅妃,她平日与林嫔关系亲近但是这么大的事她竟然清清白白毫无瓜葛。
太后知晓霓妃冤枉赏赐了不少东西抚慰她,还拟了封号“娴”与霓妃,霓妃便成为这宫中第三个有封号的妃子,位置一下跃到梅妃之上。
御宇帝一连几日宿在娴妃处,赏赐更是如流水一般搬进荟春宫,后宫中人也常常去荟春宫走动,希望能见御宇帝一眼。
午后,清依刚醒,见着外头出了太阳心中突然来了兴致要出去走走。
不知不觉就到了荟春宫门口,清依抬眼瞧了瞧不远的露华宫。
“娘娘。”苏锦唤她“既然来了要进去看看娴妃吗?”
“不知她身子好些没有。”清依说道,眼中闪过淡淡的担忧。
荟春宫大门半掩着,苏锦推开门让清依进去。清依刚踏入荟春宫便有一位小宫女迎到在面前,低首说道:“见过宜妃娘娘。”
清依瞧她一眼,不喜这毛毛躁躁的宫女,直直向里头走去。
小宫女赶紧走到清依面前挡住,低声道:“宜妃娘娘,陛下有旨,荟春宫不见外人。”
“放肆!”苏锦大怒,蹙着眉道:“谁给你的胆子挡宜妃娘娘的路?”
“娘娘恕罪。”小宫女立即跪倒在地,但说出的话听起来尊敬却丝毫未示弱“陛下今早下旨,外人不可进荟春宫,请娘娘饶恕奴婢。”
“你这是什么口气?”暮春忍不住指着那小宫女。
“奴婢不过按旨行事,宜妃娘娘为后宫之首六宫表率自然会遵着圣旨,不会怪罪奴婢。”小宫女伏身朝清依拜了一下便自己起身了。
“宜妃娘娘若是挂念娴妃娘娘便等圣旨解了禁再过来吧。”小宫女一副要送客的表情。
“好大的口气,好厉害的宫女。”清依声音淡淡的,眼神打量小宫女。
瞧着年龄尚小,但打扮得粉嫩,衣服料子都比普通的宫女好上几倍,还是个大宫女。
“谢宜妃娘娘夸奖。”她倒毫无畏惧,看着清依的眼神中还带着不屑“陛下正在里头陪娴妃娘娘,不喜被人打扰,娘娘还是请回。”
说到底这宫女以为清依如后宫其他人一般是来“偶遇”御宇帝的。
“荟春宫真是好有规矩啊。”苏锦道,她原本便冰着一张脸,严厉示人,这嘲讽的话说起来拍让人畏惧。
“跪下。”苏锦突然厉斥一声,把荟春宫别的宫女都吓了一跳。
那位宫女听了,脸上闪过不服等情绪而后却突然想开般跪在了地上。
“你叫什么?”苏锦问。
“奴婢名唤玉梅。”她身板笔直,回答道。
“宜妃娘娘未叫你起身你便擅自起身,说话还这般大不敬,是谁给了你这个胆子?”苏锦声声凌厉,眼中染上怒火。
“奴婢不敢,奴婢不过是奉旨行事,还望宜妃娘娘明察……”她恭恭敬敬的又行一大礼,刚起身却被一脚踢倒在地。
“你敢踢我!”她被踢得突然,怒从心头起,爬起便要扑向苏锦,手指尖细要去掐她的脸。
苏锦见玉梅扑来,迅速抓住她的双手对着她的脸啪啪两巴掌,像扔垃圾一样把她扔在了地上。
“还敢冲撞宜妃娘娘?暮春暮夏,把她按住拉去尚刑司。”苏锦下令。
暮春暮夏就要去按住她,玉梅疯狂挣扎不停尖叫,看起来像是街边的泼妇。
“你我二人都是宫女,你凭什么动我,你以为你是谁啊?啊啊啊放开,你们这些贱人啊啊啊”她疯狂挣扎下手却狠,朝暮春暮夏脸和脖子上又挠又掐,暮春暮夏都疼得叫了起来。
苏锦于是走近,一脚把她踩到地上,秋时地上冰凉,她又惊又叫。
“放开我,我可是娴妃娘娘身边的大宫女,你们动不了我。”
“是吗?”苏锦冷笑一声“你试试,看我动不动得了。”
“小进子、小卓子把她拉去尚刑司。”
小进子、小卓子把玉梅强按着撑起来。
“宜妃娘娘……”那些本不敢说话的宫人赶紧跪在清依面前,求情道“玉梅是娴妃娘娘极喜欢的,玉梅本不敢有不敬之心的,求宜妃娘娘莫要怪罪。”
有人进去通报,宁德知晓了便立马赶过来。
“见过宜妃娘娘。”宁德行礼。
“起来吧。”清依道。
“不知发生了何事,宜妃娘娘如此震怒。”宁德恭敬的问。
“宁公公救奴婢……宁公公!宜妃娘娘要送奴婢去尚刑司!”玉梅抬着头大声道,像是有了靠山般。
“放肆!”宁德怒声斥她“宜妃娘娘面前你竟敢如此大声喧哗,谁给你的胆子。”
玉梅被吓得不敢做声。
“宁公公也瞧见了,这宫女见着宜妃娘娘说话语气如此不敬,不知道的还以为她也是个主子呢。”苏锦冷冷道。
主子?别说还是个奴婢,就算是主子了见着宜妃也要恭恭敬敬的,娴妃这个宫女平日瞧着机灵讨巧,没想到这般没规没矩,恃宠而骄。
“她怎会是主子呢,苏姑姑莫要说笑了,既然以下犯上那便按宫规处置了……只不过这宫女颇受娴妃娘娘喜爱,宜妃娘娘还是与娴妃娘娘说一声为好。”
也是,娴妃如今深爱太后、陛下看重,若是这个时候贸然动荟春宫的人,六宫还以为她在给娴妃下马威。
“把她带尚刑司去,只让他们关着。”苏锦道。
“不要!宁公公救奴婢……宁公公……宜妃娘娘饶命啊宜妃娘娘……奴婢不敢了……奴婢错了宜妃娘娘……”
声音越来越小,人已被拖远。
“陛下与娴妃娘娘都在寝房内,娘娘请……”宁德恭敬的走在前面带路。
清依跟在后面。
这是她第一次进到荟春宫,两棵壮大的梨树就栽在院里,忽而就让她想起了华清宫的一院梨花,不由得心脏刺痛。荟春宫偏远,只有娴妃一人住而已,可尽管这样却打理得非常不错,雅致极了。
荟春宫对面就是露华宫,御宇帝亲生母亲生前的寝殿,这样一想,让她住在这分明是把她放在最重要的地方。
娴妃交不上朋友,一是御宇帝不让,二便是宫妃们心里明白御宇帝对她的特殊从而不喜她。
至门口,因着是寝房宁德等人停下,清依带着苏锦进了房内。
隐隐能听见御宇帝低沉的声音,清依走近,隔着一层青素锦花样的纱帐,清依清楚的瞧见御宇帝捧着一碗汤药哄着娴妃。
“喝一些吧,不喝的话病如何能好呢?”
“你也知道犯病时多么难受了,吃药与犯病是不是吃药好瘦些呢?”
“霓儿……”
背对着他的娴妃动了动,声意娇软可怜:“宇哥哥明明说了只是让霓儿喝五口的,怎么又要喝。”
“药是有剂量的,必须喝完才行,不然御医列单为何要列那么详细呢?”御宇帝出奇的温柔。
“明明说了只喝五口。”娴妃还是不满,嘟囔道。
“朕哪知道你喝这么小口,像朕喝药经常都是一口便唱完了,要苦也只是苦一会。”
“来……一口多喝些便能少苦些了。”御宇帝耐心哄道。
娴妃这才慢慢转过身来,她面色苍白,瞧见药柳眉蹙了下又往后缩了缩,杏目盈盈好不可怜“霓儿真的不想喝。”
“过来。”御宇帝声音大了些,但其中疼惜却十分明显。
娴妃只好撑着身子起来,张口一下一下的喝下汤药,每喝完一口好看的小脸都要皱起来一下。
等到全部喝完,她赶紧伸手去拿一旁的蜜饯,扔进嘴里。
清依这才走出来,朝御宇帝行礼。
娴妃见着她,脸上一喜就要掀被下来行礼,御宇帝按住了她。
“身子不好便不要行礼了。”
娴妃坐在塌上,瞧着房里头未有外人便笑着对清依道:“姐姐终于来瞧霓儿了。”
御宇帝见着清依面色未变多少,对她说道:“外头这般冷你出来做什么?”
“回陛下,娴妃身子不好,臣妾理应来瞧瞧。”清依道。
御宇帝看着她,眼中也不知是何情绪。
“姐姐能来瞧我真是太好了,便是刚刚吃了药如今嘴中也没了味道。”娴妃伸手去拉清依的袖子,清依瞧着了眼中也柔和些,坐在她床边。
“手伸出来。”清依道。
娴妃听话伸出手。
清依为她诊脉,御宇帝在一旁坐着也不说话。
“月事去了没?”清依问。
“昨日刚去。”当着这么多人说这话娴妃有些怕羞,声音轻轻的。
“你本便体寒如今更是严重,要好好护着自己的身子,不可再受凉。”清依放下她的手“等会我给你写个方子,一日三次你好好喝着就不会影响子嗣问题。”
“真的吗?”娴妃惊喜的开口“姐姐,真的吗?我还能有孩子。”
御宇帝面上也柔软起来,上扬的嘴角能看出他甚是欢喜。
“娴妃,言语要得当,切不可再用我这个字。”清依教训道。
“好。”娴妃吐吐舌头。
“难怪!”苏锦这时突然开口,她声音冷淡,把这房内温热的气氛一下子降凉了。
“奴婢与宜妃娘娘刚进荟春宫便遇着一个宫女,以下犯上冒犯宜妃娘娘,话里也是你啊我的。”
“有这事?”娴妃惊讶。
“回娴妃娘娘,那宫女自称是奉旨行事直接从后头冲宜妃娘娘前拦住宜妃娘娘。行礼时宜妃娘娘未叫起身,她便直直站了起来,最让奴婢气愤的是她话里影射娘娘居心不良是为了来瞧陛下才硬要进荟春宫。奴婢还真不知她哪来这个胆子。”
“放肆!”御宇帝怒道:“谁给你的胆子这样与娴妃说话?”
苏锦站着未动,她从来便不畏惧御宇帝的龙威,接着说道:“回陛下,是一个奴婢的本分告诉奴婢要这般说,那宫女一脸瞧不起宜妃娘娘的样子,行为举止如同市井泼妇方才还弄伤了华清宫好几个宫人。”
听到这御宇帝立马朝清依看过去,上下看了看,又问道:“你可有受伤?”
“奴婢便站在娘娘身边,那宫女并未伤到娘娘。”苏锦道。
御宇帝这才放心,对苏锦道:“跪下。”
苏锦跪在地上。
“宁德。”御宇帝向外喊道。
宁德赶紧进房内,瞧见苏锦跪着立马知晓发生何事。
“冒犯宜妃的宫女,送往尚刑司杖毙,方才在外头的荟春宫宫人统统杖打二十。”御宇帝道。
“是。”宁德领旨退下,出了房才松了口气。他就知道宜妃是个例外,别人进不得荟春宫宜妃一定是进得的。
“娴妃娘娘,那宫女说她是娘娘的贴身宫女,名唤玉梅。”苏锦说道。
“玉梅。”娴妃紧张起来,问道:“怎么是她,她如何了?”
“回娴妃娘娘,玉梅以下犯上陛下已下令仗毙。”
“不可……宇哥哥不可……”娴妃掀开被下塌,到地上腿又一软往下倒去,御宇帝赶紧接住。
“她是霓儿母家的小表妹。”娴妃抓着御宇帝的袖子紧张的说。
御宇帝把她抱回塌上,盖好被子。
“不要杖毙她,宇哥哥。”娴妃仍是抓着御宇帝的衣袖,见他不说话又转头求清依。
“姐姐……她就是被宠坏了,没有什么坏心眼,姐姐为她求求情吧。”
清依低下身子来把娴妃的被子拉好,而后看着她道:“你打算为她求多少次?”
“什么?”娴妃没听懂。
“她对本宫都敢这样,你说她对其余宫妃是不是更过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