歪词曰:“
相逢一世是前缘,唤友呼朋笑弹冠。交人交心不交面,同福同灾同患难。路遥能够知马力,日久方才晓情坚。非是至交不相见,待到险时定来援。”
那登仙台上突然跳出的两个少年,正是叶凌好友,徐弘与步非云。
徐弘手持玉笔,在虚空之上一笔一划勾勒文字。这文字乃是上古遗文,虽难晓其意,可内中却蕴含有大道至理。凭徐弘如今凌虚境修为,能写出一个便已经是绝世之才。
他大口喘息,眼见着李淳元朝自己攻来,喊道:“圣灵教杀人啦!李淳元臭不要脸!闻师叔,你管是不管啊?你徒侄叫人家给欺负啦!救命啊!”
半空中坐着的儒雅老者微一皱眉,不由得苦笑道:“鸣谦收的这个弟子呀……”
说着话,老者手指朝下一点,一道金光透过大阵,照在徐弘身上。紧接着一股吸力将他摄拿,要将他带出大阵。
哪知徐弘眼珠一转,玉笔勾画,竟在半空现出不少污秽腌臜之物,劈头盖脸便往李淳元身上浇。
李淳元大袖一挥,将徐弘的化虚为实给破去,神情大怒,喝道:“好贼子,今日定要将你碎尸万段!”
李淳元也顾不得其它,径自冲上前,掌心烈火大道衍生,一道掌印便朝徐弘拍落。
徐弘大喊大叫:“闻师叔!有人当你的面要杀咱书院弟子,你管是不管?”
逸仙书院大儒闻言之微微一叹,伸手在半空中写出一个金字,那字竟也同徐弘所写的那个一般晦涩难懂。
但闻言之书写从容,更不用借笔来作,一息成字。那字写就,一股破灭万法之势骤然而生,瞬间化作流光一道,撞在大阵之上。
那大阵实是最近方才设下,又少了李淳元主持,一时间竟也当不得闻言之这一字之威。
但听得“轰隆”一声巨响,那光罩穹顶纷纷破碎开来,亮出天际。
一道寒光闪过,步非云挡在徐弘身前,银枪朝前一点,撞在李淳元的掌印上。紧接着便见寒冰不断生长,将那手印连带着火焰尽数包裹冻结,再生不出威能。
“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徐弘高喊一声,早有一人极速飞来,从背后抱住徐弘便走。
那人一袭白衣,身背后两只鸟羽一般的道器全力催动,竟是那原飘渺宗弟子宁长歌!
却原来那日盛清瑶带走叶凌,宁长歌心知自己势单力孤,不能白白送命。于是,他便昼夜兼程,赶到了齐山,徐铮大军的所在。
恰巧那时徐弘、步非云俱在军营里等候叶凌,听了消息,三人便立马赶来圣灵教搭救。不料卷入这圣灵教现世当中,徐弘便当机立断,先搅个天翻地覆再说。
紧跟在徐弘身后,步非云也踏空而起,逃出大阵。
台上众人哪个不是心思机敏之辈,得了生路纷纷施展手段出逃,眨眼之间登仙台上便人去楼空,只剩下孤零零几道身影仍在。
李淳元勃然大怒,却不料自己几番统筹安排,竟坏在三个无名小辈手里,这口气实在难咽,立时传音给圣灵教众人:“关闭山门,不能让一个人逃出去!”
许宓等人便撤去大阵,四散而去,依计行事。
半空上路占天微微开口,语气不悦:“不曾想到第一个出手的竟然是你逸仙书院!”
闻言之不慌不忙,缓缓道:“我那鸣谦师兄收了个劣徒,总是惹是生非,让师兄很是烦恼。我这作师弟的想将徒侄带回去交由师兄管教,路教主也要插手不成?”
“多说无益,”紫噬魔皇冷冷一笑:“还是斗上一斗,分个高低才好!”
闻言之微微摇头:“魔族总是喜争好斗,若能修身养性,岂会有当年灭族之祸?”
紫噬恨得牙关紧咬,两手在虚空中几经摆弄,竟现出一个混沌道门:“老家伙,别净逞口舌之利,与我讨教一番如何?”
闻言之起身迈步,依旧平静:“子曰:‘有教无类。’老夫诲人不倦,毁魔不厌!”
说着话,闻言之投身道门,紫噬魔皇也跟了进去。那里边是紫噬魔皇开辟的一处小世界,专供修士论道争斗。
到了他们这个境界,举手投足之间与大道共鸣,随意对决不知要毁去多少山川大河,牵连多少无辜性命。因此每到此时,皆会寻一小世界作战场。
二人一去,天荒道人出言道:“既如此,老夫也叫上第二阵,不知哪位愿意赐教?”
“阿弥陀佛!”但只见六道佛堂慧明大和尚笑着上前,道:“久闻抗天城中恶业弥天,贫僧愿以性命渡之!”
天荒道人不以为意,迈步朝那道门便走:“六道佛堂的杀业,何曾少过我抗天城?”
待这二人进去,路占天方才出言道:“佛、儒二道皆已应战,这第三阵不如便由仙道七脉来做过,古宗主意下如何?”
路占天目光落在古远身上,那古远本是太元道宗宗主,仙道七脉之首,东域修士当中领袖群伦。当年覆灭万剑神宗,也是古远认下盟主。
古远闻言,一甩拂尘,上前道:“贫道自是当仁不让!”
待古远入了道门,路占天转而对其余众人道:“我教中备下的劣酒野果,恐怕入不得各位法眼。不如也一同移步,做个见证如何?”
三教众人心思各异,故而也不曾推脱,尽都迈步入了道门。
待路占天进去后,又见云霭当中几道身影随在其后,再无人向里去,道门方才关闭。
众位强者大能离开,整片天地的道势威压肃之一空,不少人都能喘口气,微微挺直身子。
登仙台上人影大都散去,但见一位子上,脸色雪白的韩玉楼手拿着丝帕,捂在口边轻轻咳嗽,一副有气无力,日薄西山的样子。
但熟识之人都知道,韩玉楼这副样子已经数千年,真不知是真是假,是病是戏。
长出了一口气后,韩玉楼看向台边的陈长缨,勉强挤出一丝笑意:“陈将军,别来无恙啊。”
陈长缨摇着折扇,站起身,拱手一礼道:“南岳王保重贵体!”
韩玉楼摆摆手,又咳了几声,道:“我早不是什么南岳王了。你奉命来剿,却不在两军阵前,如何到了此处?”
“自然是军中无趣,这才寻到这里观景,”陈长缨微微一笑:“只可惜王爷您并未锦上添花,这是何故?”
“我的罪名已然够多的了,”韩玉楼轻声道:“便是再添上一两件也无妨,只是觉得麻烦,就不去费那气力了。”
陈长缨点点头,旋又问道:“只是我有一事不明,不知王爷可愿赐教?”
“请讲。”
“圣灵教方才,果真正位天地,得大道垂青了么?”陈长缨目光炯炯,似要将韩玉楼看破。
可韩玉楼并不回答,只是道:“是真是假,对你我有那么重要吗?真正有牵连的人,又在何处呢?”
陈长缨闻言,默然不语,不知心中盘算什么……
…………
“爷爷,夫子说今日家中有事,便提前下学了!”
观星楼顶,宋明恭恭敬敬的向宋景合施礼,随后便挤进爷爷怀里,出言道:“爷爷,我今日见到皇城里许多修士远眺南方,我想推算一卦,却觉得天机混沌,捉摸不透,是不是南边出事了?”
宋景合道:“天意自古高难测。天意弄人,人可遮天。我天机一脉,若单是推演天机,岂会为人所不容?境界达至化境,冥冥之中自有大道感悟,即便无有我脉推演准确,可也足够。”
“爷爷,那我们天机一脉,还有什么本领?”
“我刚才不是说了,天意弄人,人可遮天。谁又能知道自己看到的究竟是不是天意,是不是大道?你来看!”
话音刚落,宋景合自秀出取出一支黑笔,点在虚空,一股涟漪荡开后,对宋明道:“试试看你能见到什么?”
宋明闻言便真起身,周身散出光辉,脚下升起一盘八卦阵图,不断流转。可越是如此,宋明越是眉头紧皱,大汗淋漓。
不一会儿,他便收了功法,大口喘息道:“我的阵盘全乱了,什么也看不出来,爷爷,这是怎么回事?”
宋景合笑道:“天机一脉,不仅能窥测天机,更能够蒙蔽天机。南边确实闹出了动静,可那天机不过是欺天而已!”
宋明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看向宋景合手中的玉笔,不由得周身一颤,脱口道:“爷爷,莫非你……”
话未说完,便被宋景合打断:“这是爷爷的宿命。”
…………
西域灵鹫山,大雷音寺――
莲台上一老僧入定,旁有小僧上前禀报:“禀师祖,金蝉师兄已经抵达中土,正在寻找有缘人!”
“善!”
…………
一处山林当中,一白衣僧人双手合十,迈步向前。他年轻俊美,宝相庄严。两脚赤着,每走一步,脚下便生出一朵金莲托着,周身金光辉映,梵音大唱,果然是在世的仙人,得道的高僧。
但见他来在圣灵教山门以外,一只白羽鸟从林中飞出到近前,化成一个白衣男子,正是白曦:“和尚,此地非同小可,还不速速离开!”
“阿弥陀佛!”那和尚高念一声佛号,笑着道:“贫僧不远万里,特来寻找与我佛有缘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