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情好不容易抓到的一次反击机会就被方杰的一句话给破坏了。他的这种表态顿时让忘情失落无比,而倚栏衰草则恰恰相反,重新点燃了对方杰的信心,而且还痛打落水狗般地轻笑了一声:“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
忘情虽然没读过四书五经,却也能大致猜到这句话肯定又是出自孔子,而且意思应该就是说,方杰是君子,光明磊落,心怀坦荡,她则是小人,患得患失,忙于算计,又每每庸人自扰,疑心他人算计自己,陷于忧惧之中,心绪不宁。
从某个角度来看,倚栏衰草的这引言确实正中忘情的要害,其实忘情并不傻,心里很清楚对方拿出的那本《攀阳掌》秘籍应该就是萧远山掉落的,先前只是为了打击对方借题挥而已。所以她的这一系列言行,确实是因为患得患失心绪不宁,才算计倚栏衰草,目的是让其在方杰心中树立一个较为恶劣的形象。
可惜,方杰也不笨,而且还是那种一碗水端平的性格,现在别说忘情并不是他的女人,就算是,他都会忍不住站出来说句公道话,本来十分了解方杰性格的忘情还能像以往那样尽量以平淡的心境保持沉默,可倚栏衰草这一声轻笑再次惹毛了她,不由得冷哼道:“你先说方少是君子,接着又骂他是小人,现在又说他是君子,如此善变之人,岂不和小人一样?”
倚栏衰草也当仁不让,扑哧一笑道:“我刚才可没点名道姓哦,既然你认为我说的‘君子’是指方少,那么就是你承认自己是小人啰?”
一听这话,忘情顿时语塞,脸色阴晴不定地变幻了数遍,显然是已经忍无可忍想要动手杀人了,一直在装糊涂的方杰见这两个女人还在斗嘴,心下也不由得产生了一丝烦躁,当即也不管谁是谁了,对二女怒道:“你们两个都给我闭嘴!”
正要出手忘情和正要再鄙视两句的倚栏衰草同时一呆,讶异地将目光移向了方杰。而方杰则朝两女分别白了一眼后,没好气地道:“倚栏衰草,我知道你熟读四书五经,但里面的那些话,是学来做人的,而不是拿来骂人的!忘情,你不是要学易术救那个人么?《易经》乃五经之一,群经之,大道之源,我建议你最好跟倚栏衰草搞好关系,多跟她学学对你有好处!”
方杰这话等于把两女都教训进去了,但两女细细一想,却也知道这是为她们好,熟读四书五经的倚栏衰草拿里面的语句讥讽忘情其实就已经有违君子之道了,这绝不是倚栏衰草的本性,而忘情更不消说,毕竟她还心系于那个人,目前对她来说,学习易术才是要的,既然方杰平常练级没多少时间对她进行教导,那么跟倚栏衰草搞好关系绝对是百利无害……当然。前提是忘情不对方杰有任何非分之想才行。
或许是因为方杰这话起到了一点作用,本来剑拔弩张的气氛一下子松弛了不少,两女下意识地对视了一眼,又沉默了片刻后,只见倚栏衰草缓步走到忘情身前,欠身一笑,道:“久闻忘情姑娘之名,如今亲眼得见,果然让小女子颇感自惭形秽。若先前有得罪之处,还望忘情姑娘海涵。”
忘情微微一愣,接着反应了过来,虽说倚栏衰草这么做是在赔礼道歉保持风度,谁又知不知道此女这是在以退为进,故意以此博取方杰的好感?但不管怎么说,人家既然主动道歉了,忘情也不好再继续与其作对下去,只得还了一礼,淡淡地道:“姑娘言重了。”
见两女的态度一下子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互相找了个台阶下,方杰不禁暗自摇头苦笑不已,心想这女人心当真是海底针,简直让人莫名奇妙,心中虽觉得不可理喻,面上却装出一团和气的样子打了个哈哈道:“这就对了嘛,退一步海阔天空……”
没等他把话说完,倚栏衰草便看向方杰道:“你……真的是方杰?就是那个得胜山以少胜多,第一届血刀门徒,铜人巷里杀波ss,被陷害出血刀门。拿到大满贯冠军,双料玩家大宗师,第一个完成出师的方杰?”
“呃……”方杰顿时被这些名头搞得有点头大,不由得摸了摸鼻子道:“我就是那个方杰,也是这个方杰,如假包换,只不过现在戴着人皮面具而已。”
倚栏衰草歪着脑袋,带着玩味般的目光和笑容打量了方杰老半天后,才点头笑道:“公子有大才,堪称君子典范,小女子早已倾慕已久!”
听了这话,一旁的忘情只注意到最后半句话,差一点就脱口而出骂此女也不害臊,竟然说出此种近乎表白的话,但最后还是强忍住了这股冲动,方杰则是哭笑不得地嘴角抽搐了两下,避重就轻地回应道:“我早说了,我并不是什么正人君子,相反,我这人坏毛病倒是挺多的,说我是小人可能更加靠谱一些,至于江湖上的那些传闻……是当不得真的。”
“公子过谦了。”倚栏衰草摇头一笑,脚尖轻点。一边绕着方杰打量起来,一边轻声道:“君子不代表完人,孔子说过,人无完人,即便是他也达不到完人的标准,在我看来,德才兼备之人,便是君子。所谓君子有九思,视思明,听思聪,色思温。貌思恭,言思忠,事思敬,疑思问,忿思难,见得思义,敢问公子做到了几思?”
方杰微微一愣,张了张嘴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倚栏衰草见状,不由得莞尔一笑,接着自己的话头道:“所谓‘视思明’,便是什么事都看的很透,什么都分的很清楚,是非黑白坚持于本心,江湖传闻的确未必就是真的,但视频是不会有假的吧?你在门派赛策反血刀门团队时说的话,在泰山派跟石氏兄弟说的话不会是言不由衷吧?”
“泰山派?你怎么知道的?”方杰讶异不已地扫了倚栏衰草一眼。
“有人偷*拍了视频,这事现在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倚栏衰草抿嘴一笑,又道:“血刀门事件实则是残剑一人之过,泰山派事件也只是石子一人之过,你并未迁怒他人,这不是分的很清楚又是什么?先前我和忘情姑娘之间言语针锋相对,你却未听信一面之词,并且能包容我们的无理取闹,这不就是‘听思聪’和‘色思温’么?”
这些话,一旁的忘情本来是没怎么听进去,但说到偷*拍视频的时候,却私下里对方杰传音入密道:“视频是我们忘情阁布出去的,主要是想帮你拉点业务。“
方杰顿时白眼一翻,有些无语地摇了摇头,却也没说什么。
见方杰摇头苦笑不已,似乎不想解释什么,倚栏衰草又柔声道:“你与我只是萍水相逢,却能以诚待人,而且在不合适的时候装糊涂,合适的时候又能点醒我和忘情,这不就是‘貌思恭’和‘言思忠’么?我听说公子的太祖长拳已经大成了。是吗?这可至少需要好几年的时间才能练至大成,公子有此魄力,自然当得上‘事思敬’三字!”
不等方杰有所反应,倚栏衰草又道:“至于‘疑思问’、‘忿思难’,我虽无从判断,却也知道公子至少做到了‘见得思义’。”
此刻忘情也不得不对倚栏衰草有些刮目相看了,想到先前方杰的提醒,不由得问道:“见得思义是什么意思?”
“呵呵,大致就是‘君子爱财取之有道’的意思。”没等倚栏衰草解释,方杰便笑着应了一声。
“不错。”倚栏衰草本以为方杰半天不说话是因为对“君子九思”不了解,可这个印象很快被方杰的解释给打破了,当即毫不掩饰心中的喜悦“深情”地看了方杰一眼后,这才道:“见得思义,也就是在利益面前要坚守道义,否则的话,我现在早已被公子杀了,哪里还有机会站在这里跟公子说话?而且公子明知道我身上有一本价值百万两黄金的公共秘籍却仍然施手相救,这……”
话到最后,倚栏衰草没好意思再说下去,因为她脑海里突然闪现出先前在树上那羞人的一幕,不过,方杰的一句感叹很快破坏掉了她的这种心境。
“唉,姑娘所说的君子九思……我大言不惭地自夸一句——我基本上都已经做到了。但问题是,这九思放在现代社会是不现实的,是不待人见的。视思明,会因为分的太清楚导致被人说成没人情味;听思聪,会因为听得太聪明对倾诉对象产生鄙夷心理;色思温,会因为太谦谦君子而被人骂作没骨气……其他的我不想再继续多说了,总之我跟姑娘你不一样,你太理想化了,这个世界君子是活不下去的,是会被人嘲笑被人鄙夷被人吃进肚子里的,我只想好好地活下去,不想当君子,所以我现在只是有选择性地去做,最多不过也就是独善其身罢了。”
听了这话,倚栏衰草不由得身子一晃,失望之情溢于言表,愣愣地盯着方杰道:“你、你的意思是说……”
方杰耸了耸肩,面无表情地道:“不错,我的意思是说,虽然咱们都对国学比较有兴趣,但你那一套是唯心的,是不实事求是的,而我比较现实,唯物的,两者看似相同,实则是南辕北辙,根本搭不上边。我猜,你家里的经济条件肯定不错,说不定还是什么大儒世家,从小到大都生活在深闺里,但情操这玩意对我们普通老百姓来说是陶冶不起的,还不如来几张钞票更实惠一点。”
方杰的这番话顿时让他的形象在倚栏衰草心目中颠倒了过来,而倚栏衰草此刻的心境也犹如一下子从天堂掉下了地狱,最后仍是不敢相信地道:“你、你这人不会这么俗气吧……”
方杰翻了个白眼,道:“这你还真说对了,我就是一俗人。”
倚栏衰草顿时呆立在了当场,而忘情此刻却在一旁偷着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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肩膀还在疼,但比前天好了一点,所以就写了一点,看来这真的是慢性病,不是一两天就能好的,总之谢谢各位热心读者的帮助,这两天在做一些康复运动,打算等情况好点后每天早起打2个小时的羽毛球加强锻炼,不过相应的写书时间可能会有些耽误,尽量每天稳定更新吧,但字数我就不敢保证了,反正我以后不再指望那点全勤奖了,身体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