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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梨阮倒想看看,若自己坚持不让他进来,他是会硬闯还是怎样,皇上会不会一直没有反应。

二皇子显然对陆梨阮的阻拦感到愤怒,他今日来,为的是抓嵇书悯的错处,怎能被个女子拦下!

“太子妃想好今日拦了本皇子的后果了吗?”二皇子压低声音,神色阴狠,摆明了是在威胁陆梨阮。

如今你这么维护太子,可有想好了若是太子倒台,你和你母家该何去何从?

二皇子就差把“你最好识相点……”几个字写在脸上了。

“我不知为何会有后果,二皇兄想好今日硬闯松静苑的后果了吗?”陆梨阮直接将问题抛了回去。

想好若是今日这般嚣张举动并无发现,没有抓住太子所谓的罪证,该如何自处了吗?

二皇子心里最不愿意想的结果被陆梨阮叫破,顿时额角青筋狂跳。

不可能!

此事定然是太子所为!

太子因身残而心中扭曲,见不到父皇让其他皇子接替他的职责,便故意为之,从中作梗,为的就是让自己遭到父皇的责骂厌弃,他自己还能从劫案中得到大批的好东西。

这不是自己一个人查出来的!

大理寺的那对父子那么刚正不阿,他们全程都搅和其中,若是真的不是太子所为,他们怎么可能无动于衷呢?

合安侯府还是贺平延亲自带人过去的……一定没有错!

就算真有差错,太子也绝对无法脱身,毕竟合安侯府那边,自己可是做了二手准备。

今日之事,绝对不可能出岔子!

二皇子在心中与自己说,成败在此一举了,只要今日在父皇面前,将嵇书悯行径揭露 那以后,他便是在父皇面前最有脸面的皇子!

巨大的兴奋与好似唾手可得的权势,让二皇子不管不顾,他瞳孔缩进:“太子妃妇道人家,知道什么?我不想与你动粗!”

他轻哼冷笑:“你有闲心不如关心关心合安侯府,勾结太子,祸乱朝政,劫取官银,小心人头不保!”

他完全不装了。

看着陆梨阮瞬间瞪大的眼睛,似被这个消息震惊得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二皇子心中一阵舒畅快意。

就是这样,他再也不会被太子压着一头了,今日过后,太子便再也不是横在他面前的一道天堑了!

“我爹怎么可能……”

“本皇子说他有,他就是有,太子妃,怎么,现在还要阻拦吗?”

陆梨阮意图再让他狂妄些,最好狂妄到不知所以,自己说出不利之言,就像现在,他说出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嚣张言论。

宫中,隔墙有耳。

陆梨阮不信,今日之事,没有旁人从中搅和,暗中关注!

无论是谁,大概都是耳朵竖的尖尖的,眼睛瞪得老大的吧?

“我言尽于此,太子妃娘娘,请吧。”二皇子露出得志的笑容,嘴上说的客气,手却一挥,示意侍卫将陆梨阮强行拖走。

一边的小喜子扑到陆梨阮面前:“谁,谁敢动娘娘!”

青禾也立于陆梨阮身侧,两人与平日都有些不一样。

平日小喜子在嵇书悯身边,唯唯诺诺喘气儿都不敢大声,而此时面对二皇子,他一直要弯不弯的背挺了起来,一只手背在身后。

青禾指尖闪了一抹寒光,若谁要是敢碰陆梨阮衣角一下,定会让他吃到教训。

如今太子殿下未醒,娘娘便是这松静苑唯一的主子,任何人也不可违抗,这是太子殿下早就定下的规矩。

见太子妃,如见孤一般,不得怠慢。

侍卫逼近上前,企图令陆梨阮自己知难而退,但陆梨阮就站在那儿,她若是退开,便是任由二皇子踩在太子的头上。

就在侍卫伸出手的一瞬。

“什么人在孤这儿撒野?”冷得仿佛刺入骨髓的声音,从陆梨阮身后传来。

陆梨阮猛地一震,慌忙转头,瞧见嵇书悯虚弱地倚在轮椅上,面色惨白,仅说了一句话,便低低喘息,纤细的脖颈上青筋绷起。

二皇子脸上的笑意顿时僵住,身子立在原处,只有眼珠子移动,缓缓落在嵇书悯身上,似乎不可置信:不是说太子垂危不省人事了吗?

怎么现在看着是虚弱些,人却还是好端端的?

他与嵇书悯的目光对上,一个虚浮不定,一个……

二皇子觉得嵇书悯的视线像毒舌的信子,顺着他的眼睛进到身体里,冰冷而阴鸷到极点,令他身体里面感觉到一阵寒意与刺痛。

今天如果不能把嵇书悯弄死,他绝对,绝对会反过来把自己咬死的!

二皇子心中升起这个念头,令他狠狠打了个寒颤,想握拳发现手指都动弹费劲了。

“你怎么……”

“二皇兄是以为孤死了,要来为孤送行吗?”嵇书悯讥讽道,胸口轻轻起伏着。

“我是奉命来搜查松静苑,父皇当日命我与大理寺不惜一切查办此案,太子不会不配吧吧?”二皇子从牙缝里挤出话来。

不管嵇书悯死活,他已经和他彻底撕破脸了,今日这松静苑,他是一定要搜的!

“搜什么?”嵇书悯漫不经心,丝毫没被他吓到,与二皇子说这话,但他却一直往陆梨阮那边看去。

而陆梨阮却没回应他。

刚她进到屋子里,若不是将手指放在嵇书悯鼻子前面,还能感觉到微弱的气流,陆梨阮几乎以为他死了。

伸手过去时,陆梨阮控制不住地颤抖,她从没想过,自己会因他人的安危,而忧心至此,仿佛自己与他系在了一起,不然怎么会这般在意?

陆梨阮把手抚在他的额头上。

他额头的温度,还没有自己掌心温热,陆梨阮手指顺着他的发丝梳理两下,将他被子往上拉了了。

“你…别吓我,你要是就这么死了,我可永远都出不了你骗我的这口气了……”陆梨阮喃喃道。

陆梨阮闭上眼睛,压下涌上来的酸涩,用力握着他的手,紧到陆梨阮自己都骨节发疼,将嵇书悯的手硬生生攥出几分血色。

醒过来。

自己不求别的,只求,能让他醒过来,陆梨阮在心里面默念。

不知道能不能行,陆梨阮心里没谱。

嵇书悯的身体好像一张浸了水的宣纸,轻飘飘又无比脆弱,也许只是轻轻戳一下,便会整张撕裂断开,即便不碰它,也可能会自己破掉,完全没有预兆。

越是相处的久了,陆梨阮越觉得,也许某一日,他便会无声无息地离去,甚至根本等不到他本该死去的时候。

这种虚无缥缈的压迫,让陆梨阮觉得窒息,嵇书悯那种不在乎的态度,则让陆梨阮觉得愤愤。

凭什么,我要比他自己还在意?

嵇书悯的目光没有得到回应,他的太子妃站在那儿,脊背挺得很直,她似与自己重新隔上了层什么。

嵇书悯突然觉得慌,他从未有过这种感觉,让他想不管任何,与她说说话,其他的都不重要。

二皇子察觉到他俩“眉来眼去”,咬着牙:“给我搜!”

嵇书悯这次并未出声阻止。

反而好整以暇,他就在房门口,冷眼看着侍卫从自己两侧,出穴的虫一样涌了进去。

陆梨阮这时看了嵇书悯一眼,带着询问,嵇书悯对她摇摇头,表示没有关系,他想与陆梨阮说些什么,招招手。

陆梨阮却连个回应都没给他,站在原处,冷漠地扫过他,便继续看着侍卫搜查的方向了。

嵇书悯放下手,指尖一颗一颗地碾着佛珠,圆润的珠子在他的力道下,也能硌得生疼。

“你过来。”嵇书悯仰着脸,声音稍大些,便咳了起来。

陆梨阮垂着眼帘,就那么无动于衷地瞧着他,没有心疼也没有在意,连生气似乎都是没有的。

“太子殿下有何吩咐?”

“孤……”

“殿下保重身子。”陆梨阮见他说话费力,也不等他说完,直接打断他,福了福身。

嵇书悯愣住,心中一梗,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要说什么,但他知道,陆梨阮对他的态度,他不想要。

陆梨阮不过去,嵇书悯用尽力气,才挪动轮椅,他往陆梨阮这边而来。

两人之间距离并不远,大约五步之遥,轮椅的轮子压在地面上,发出细碎的响动。

嵇书悯眉心微拧,额角浮出细汗来,他从昏迷中醒来,浑身没有半点力气,每挪动一下,他胳膊都在抖。

一旁的小喜子与青禾没有一个敢上前帮他推的,毕竟,太子妃娘娘的样子是不想让人帮他的,太子殿下自己,看样子也不需要。

终于到一步远左右。

就在嵇书悯伸出手,指尖发颤地,去小心翼翼够陆梨阮的衣角。

陆梨阮又往后走了几步,嵇书悯的手停在半空中,落空垂下。

“阮阮……”他低声唤着。

他很少这么叫陆梨阮,平时他总是唤她太子妃,仿佛那样就是一直提醒陆梨阮,她的身份是什么,她是他的太子妃。

只在静谧的隐匿的夜里,在他被病痛折磨,蜷缩在陆梨阮的膝头,被陆梨阮轻抚着时,他才会喃喃地,含糊地唤她“阮阮。”

陆梨阮总会被他叫得心底泛酸,但此时,或许是气头上,陆梨阮硬着心肠,竟未被丝毫打动。

“阮阮。”

嵇书悯也不恼,只是继续向着陆梨阮那边挪动,风吹过他汗湿的额角,让他打了个冷颤。

“太子殿下不如先担心下二皇子会搜出些什么。”陆梨阮直接抬腿走到另一边,将嵇书悯晾在原地。

“你怎么回来了?”嵇书悯抿抿唇,轻声问。

“我若是不回来,怎么知道殿下您给合安侯府招了多大的灾。”陆梨阮眼风扫过:“殿下可真是将所有人蒙在鼓里啊,我连着爹娘姐妹到时怎么死的都不清楚。”

陆梨阮的确气的不轻,除去其他,合安侯府是她心中的逆鳞,嵇书悯这般不言不语地,将侯府牵扯进去,事先连个话语都没有,陆梨阮绝无法容忍。

“不会的。”嵇书悯左手紧握住刚挪动轮椅的右腕,想让它停止颤抖,却无济于事。

陆梨阮看向院子里面,二皇子大约是担心搜不出东西来,亲自前去监督了。

小喜子从刚才便跟在他身后,一声不吭又寸步不离。

“狗奴才!谁准许你跟着我的!”二皇子无论脚步快慢,小喜子都鬼魅般如影随形,两人之间的距离都不曾改变。

他垂着头,二皇子连他的脸都看不清,却不觉得他谦卑。

“奴才,奉奉太子殿下的,的命令。”小喜子道。

“滚!”

小喜子一声不吭,却根本不听他的。

二皇子心头火起,一脚踹了过去,本是一定能踹到的距离,却一空,身子没收住劲儿,斜栽了出去,差点就摔倒。

而等他暴怒地再抬起头来,却发现小喜子出现在他身后,依然是那个姿势,依然是那个距离。

“奴才是…是,太子殿下的奴才。”小喜子语气幽幽,身子佝着。

二皇子不知怎么,汗毛一竖,此处风口,不知道什么时候,天气阴了下来,树叶吹得烈烈作响,地面沙尘大旋儿,衬得立在那儿一动不动的小喜子,更有几分可怖。

有病!这院子里的人,都有病!他恍然觉得。

“给我仔细地搜,一寸也不能放过!”掘地三尺 他也要搜出点什么来!

屋子里被翻得乱七八糟的,陆梨阮走进去时,发现放了茶几毯子靠垫的小阳台,上面踩着泥脚印。

抄家也没这般的!

陆梨阮看着书房后面的柜子被挪开,露出墙壁。

随着重重的几声撞击。

“二皇子殿下,这儿发现了间暗室!”

二皇子眼睛一亮,快步走了过去。

果然,随着刚才的大力锤击,看似平整一体的墙面上,出现了个两人宽的门型痕迹。

这种粗暴的方法,简单却破坏性极大,陆梨阮眼瞧着,旁边挂着的,自己与嵇书悯一同完成的几幅字画,全都掉在地上,任人践踏。

就在那门被人凿开时,院子外传来:“皇上驾到——”

屋子里众人纷纷停手,跪下相迎,只见明黄色的龙靴缓步行来,皇上威严的声音响起:“这是怎么回事儿?谁来给朕解释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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