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放过我们吧”，里面蕴含了太多的情绪，顾和一下子控制不好自己的情绪，眼眶顿湿。
季捷见到顾和眼眶湿润，一时之间如鲠在喉。
“顾和，我以为你会理解。”季捷沉声，他眼中的顾和，和眼前这个求着他放过他们的女人完全不是一个人，曾经的顾和沉稳，温和，待人永远含着微笑，好像什么事情都牵动不了她的情绪一般。
但是现在的顾和，变得真性情了。好像按捺了这么多年的情绪一下子迸发出来了，收都收不住。
季捷觉得，这还是他那位弟弟的功劳。
“季邵，你看看你把顾和变成了什么样。你希望看到她被外界的压力打垮吗？你希望看到她被人用口水淹死？这个社会对女人本身就不公平，别人只会说是顾和勾.引的你，因为她年长，也因为她是女人。”季捷这些日子也没少上网看微博上的风言风语。
骂季邵的固有人在，但是绝大多数人都在骂顾和。
季邵觉得跟季捷说话很费劲，季捷一直都是呆板至极的一个人，从小时候开始就是小大人的样子。但是他这种小大人跟程祁东那种小大人又是完全不同的。程祁东的性格里面还藏着一丝躁动的火苗，只要季邵在旁边一点，他就着了。而季捷不一样，季捷是真的老陈，呆板。
所以季邵有点不想跟季捷继续说下去，没意思，说不通的。
“顾和，我们走。”季邵伸手牵住了顾和的手，顾和看了一眼季捷，眼眶仍旧蓄满了眼泪。
季捷没有再说什么，任由他们走了。
季邵的步伐太快，顾和穿着高跟鞋有些跟不上，但是季邵像是担心有人上来将顾和拽走一般，用最快的速度拽着她离开。
顾和即使跟不上也在后面一声不吭，她不敢吭声，她能够感觉到季邵此时的心情有多差。
一出餐厅，季邵没有像顾和预想之中那样带着她上车，而是直接拽着她去了阴暗的角落里。
这个角落旁人看不到，因为没有灯光，黑漆漆的，有些吓人。
“你后悔了吗？”蓦地，季邵开口，像是质问她一样。
“你在说什么？”顾和恍然间没有听明白，她不知道季邵口中的后悔指的是什么。
“后悔吗？跟我在一起。”季邵刚才在包厢的时候，像只浑身是刺的刺猬，张牙舞爪的，火气全部都是针对的季捷和陈荆南的。
但是一出来，他好像将火全部都克制在了自己的心底，顾和从他讳莫如深的脸上就能够看出他的难受。
他近乎质问一样的口气，让顾和觉得很难过。
“我怎么会后悔？我刚才在季捷面前说的话，难道还不够明白，不够坚定吗？”顾和没想到季邵会来质问她，“你怎么会这样问我？”
顾和的眼泪还在眼眶里打转，这些眼泪是因为刚才在季捷面前没有忍住掉下来的，而并非因为季邵。
阴暗处，她能够看到季邵的肩膀在颤抖。
他像是……很紧张。
“全世界都在骂你，骂的多难听的都有。我哥也骂你，你的脑中难道没有萌生出一丝半点的后悔吗？”
“那你呢？你后悔吗？”顾和反问他，两个人在这个问题上像两个僵持不下的小孩。
她忽然懂了季邵莫名其妙的情绪。
他大概……是缺少了安全感。
没有从大哥那里得到祝福，反倒是得到了责罚，即使他刚才在季捷面前耀武扬威，但是他实际上肯定是心寒，肯定是难过的……这种安全感的缺乏，让季邵在自责。所以，他才会这么问她。
顾和也不等他回答，轻叹了一口气，伸手轻轻抱住了季邵。
她虽然穿着高跟鞋，但是个子仍旧远远不及他，只能够抱到他肩膀。
女性身上的柔软和好闻的味道让季邵稍微放松了一些警惕，他难以想象自己竟然在害怕。
他从来都是天不怕地不怕的。
“我不会后悔，现在不会，将来更不会。”顾和轻声在他耳边说道，口气温柔，略微带着颤抖，“季邵，跟你在一起是我这辈子做过的最不后悔的事情，你相信我吗？”
“但是我没有保护好你。”季邵的话显得有些中二，但是却是心里话，“在今晚之前，我一直觉得我做的很好，这几天连续发生的事情也没有能够干扰我的心绪，我觉得你也肯定没有受到太大的影响，因为我们在一件件一步步的处理。但是我错了，今天看到我哥的反应，还有我哥说的那些话，我明白了，我对你的保护还远远不够。这件事情从一开始就是我做错了事情。”
季邵伸出双臂圈住了顾和瘦小的身体，他恨不得将自己的脸都埋进顾和的脖颈当中，闻她身上传来的清香……
“你做错了什么？你是认为你爱上我错了，还是跟我在一起错了？”
“都有错。”季邵觉得两个人今晚好像在玩绕口令。
“哦，那让你再选择一次，你会怎么选？”顾和眼眶愈发湿润，她明白，季邵相对于她来说是不够成熟的，以季邵的性格，即使到了八十岁也不会像季捷一样成熟，也不会像程祁东一样稳重。
但是如果每个男人都成熟稳重的话，这个世界也太没有意思了。
总要有几个出挑的刺头。季邵就是刺头中的刺头，也是让她喜欢的刺头。
所以她根本不在乎他是不是成熟稳重，即使他像个大男孩，他依旧每次都挡在她身前，能够为她遮挡住风霜雨雪。
“我TM的当然还是会跟你在一起！”季邵忍不住爆了粗口。
顾和笑了，她趁着两个人相拥的时候偷偷擦掉了眼泪，笑着松开他：“这不就好了？小朋友，丧完了吗？丧完就跟我回家吧。”
*
回去的车上，两个人一路保持着沉默。
忽然，季邵问了一句：“我觉得很丢人。”
“什么？”
“刚才在你面前说的话，我觉得很丢人。”
“噗……”顾和心底想，你也知道丢人？
“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幼稚？一点都不稳重？不像个成熟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