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阮轻湄去到了锦衣卫。
“我想去宫里看看。”她对陆指挥使说道。
陆指挥使闻言,不禁问道:“可是查到了一些什么?”
“陆大人可有听说过早年宫里的传闻?”
陆指挥使拧了拧眉,“传闻?关于什么的?”
“梅妃。”
……
红色的宫墙,琉璃瓦的重檐,天色很蓝很静,没有一丝风,也没有一丝云。
日头正好,照得这破败的冷宫也多出了几分生机盎然,少了几分平日的凄楚。
阮轻湄跟在陆指挥使身后,腰上挂的副指挥使的腰牌,在皇宫大内之中横行无忌。
咳,夸张了。
“公公,小小心意,不成敬意,您拿去喝茶!”
阮轻湄随手脱下一个成色颇好的玉镯,塞给了守在冷宫外的看守太监。
那太监低头觑了一眼,笑眯眯地接过了镯子,“副使大人客气了,这多不好意思啊。”
顿了顿,他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提醒道:“两位指挥使大人,这曹贵人啊,没进冷宫前就以嚣张跋扈出名,进了冷宫以后,没见有任何收敛,反倒愈加脾气暴烈,阴晴不定!”
“之前啊……据说还传出过打死宫女的事情,以至于现在也没人敢来伺候她。总之您二位进去了以后注意着点儿,有什么不对就立马叫人!”
阮轻湄闻言,点了点头,“多谢公公提醒!”
两人踏入了怡芳宫的正门,前殿里花木扶疏,一片生机勃勃,倒是没有多少冷宫的模样。
阮轻湄眼尖,在这些花木之中瞧见了好几株药草,还都是挺珍稀的药材。
见她驻步不前,陆指挥使不由停下脚步,转而问她,“怎么了吗?”
阮轻湄也未藏着掖着,“瞧见那花丛里有几株雪见草和九香虫,都是极珍稀的药草。”
陆指挥使闻言,拧了拧眉,像是想起什么似的说道:“这位曹贵人,从前就极爱制一些毒药。”
“毒药?”这些阮轻湄倒是没有听说过。
陆指挥使点了点头,“是啊,别宫的贵人娘娘至多也是喜欢研究一些香粉,这位曹贵人却爱摆弄这些毒药,也是奇怪。”
“倒是有些性格。”阮轻湄随口说了一句。
前殿不见一个活人,他们只当曹贵人是在内殿,可是在几乎将整个怡芳宫都翻了一个底朝天之后,他们仍然没有找到一个活人。
自然也不会找到曹贵人。
两人对视了一眼,正想着要不要把曹贵人不知去向这件事禀报给宫里的时候,突然听见什么响动。
像是踩着枯枝的声音。
阮轻湄猛然回头。
入目是一个女子趴在宫墙之上,僵硬地与她对视着。
那女子样貌极美,穿着一身绣金线的黑色襦裙,长长的黑发只是被简单地束起来,眉眼间带着几分散漫的戾气。
“扑棱棱”的一声,看不太清是什么东西从那女子背在身后的手里飞了出来,直接飞过了宫墙,落到了宫墙内的一颗老叔树干上。
阮轻湄视线移动,这才看清那东西原来是一只野山鸡,五彩斑斓的,此刻正停在树干上,爪子有些踌躇地动着,似乎是在焦躁下一步应该往哪逃。
“给我站住!”
趴在宫墙上那女子厉喝了一声,随后脚尖轻点,踩着宫墙直接向宫墙内的那颗老树跃去,野山鸡吓了一跳,慌不择路,扑棱着翅膀从树上飞了下来。
经历了一番鸡飞狗跳,那女子终于抓住了那只锦鸡的翅膀。
她拍了拍沾了些草木和尘土的衣裙,抬眼重新看向面前的两个人。
她不认识阮轻湄,但是对于陆指挥使却是认识的。
“锦衣卫的陆指挥使,带着个小丫头,来我这里作甚?”十分嚣张的话语,脸上一副不耐烦的模样。
陆指挥使应该是之前就有过一些接触,并未显得太过无措。
“回贵人的话,微臣之所以前来,乃是奉了陛下和太后的旨意,查一桩案子。”
因为皇帝中蛊的事情封锁得很严,所以从始至终也只有皇后、太后还有锦衣卫以及太医院的一些重臣知道。
曹贵人闻言,挑了挑眉,“查案子?查什么案子,能查到我这里?”
在她说这句话的时候,阮轻湄有仔细盯着她的表情,并不像是说谎的样子。
对于她的问题,陆指挥使并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贵人一大早不在宫里,而是行踪诡异,不知是去了哪里?”
“我去了哪里,用得着向你们禀报吗?”她轻哼了一声,继续道:“皇上只是降了我的位份,褫夺了我的封号,可并没有把我打入冷宫,也没有禁我的足,不是吗?”
“贵人说的有理,只不过微臣也是奉命行事,还望贵人莫要为难臣等。”陆指挥使的语气有些冷。
一个早就被陛下厌弃了的妃子,却还在他面前这么嚣张,未免有些不识时务了!
曹贵人像是没有看到陆指挥使眼中的冷意,兀自笑了笑道:“你奉你的命,查你的案,我又没拦着你。”
她说罢,便提着那只锦鸡的两个翅膀,径自去了小厨房。
“你!”陆指挥使难免气急,便要追上去。
“贵人应当是从皇室狩猎场回来的。”阮轻湄在他身边,突然淡声说道。
这一句话使那两个人都停住了脚步。
“好聪明的丫头。”曹贵人转身看向她。
“贵人谬赞了。”阮轻湄笑着回道,不轻不淡的语气,眼底却是藏着几分冷意。
她怎么会忘呢,这是曹贵人,瑞王的生母。
瑞王,很可能就是杀害陆青禾的人。
不过此刻的阮轻湄却是将那分杀意隐藏得很好,至少表面上笑得人畜无害。
“我今天心情好,请你吃烧鸡。”曹贵人看着阮轻湄说道,顿了顿,又看向陆指挥使,“当然了,如果陆大人也想一起的话,我自然也不至于连这点东西都舍不得。”
陆指挥使毕竟是锦衣卫总领,想到来这里的目的,自然不会因为置气而拒绝掉,“那微臣便多谢娘娘款待了。”
“不必多礼。”曹贵人嘴角微勾,冲他们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