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听听。”皇后缓缓道。
“民女猜测,陛下如今的情况,应该不是中毒或者害病。”
“不是中毒也不是害病?”皇后笑了,“那你说是什么?”
“私以为,或是中了蛊也未可知。”
此言一出,如平静的湖面上被扔下了一颗石子,顿时激起层层波澜。
一些资历浅的医者甚至不晓得“蛊”为何物。
皇后的面色冷了下来,“你是说,我大邕的皇帝中了东羌的蛊虫?萧姑娘,说话可要三思呐……”
阮轻湄早已料到会被如此质疑,这也是她犹豫着没有方才就说的原因。
“回皇后娘娘,陛下脉象平稳,身体除了莫名发冷以外,并无任何异常,所以民女才斗胆猜测是被下了蛊毒。”
皇后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她的目光有明显的不信任。
一个御医见眼色行事道:“这位小姑娘!陛下金尊玉贵,那蛊虫……又远在东羌,依老朽看,你这哪里是斗胆猜测,分明是为了博功名而胡言乱语啊。”
“圣女到——”
一声尖而细长的嗓音猝不及防响起在大殿之外。
阮轻湄从被御医的质问中回过神来,对于门外太监口中所念到的“圣女”二字有微微的诧异。
不过看样子皇后倒是丝毫不显得惊讶,她也不再理会阮轻湄的“胡言乱语”,连语气都温和了些,“快宣!”
很快,在所有人或希冀或好奇的目光中,身着一袭白衣的女子在身旁两个小药童的跟随下缓缓走入了寝殿。
那圣女带着面纱,瞧不清长相。
阮轻湄从未听说过什么圣女,看来她对着大邕还是孤陋寡闻了一些。
此刻是在殿内,即便心中有疑问也不可能交头接耳地询问。
因此阮轻湄保持着安静,垂目没有说话,只是静观其变。
“参见皇后娘娘。”女子俯身盈盈行礼。
皇后面色温和地抬了抬手,“清清姑娘,快起来罢。”
“谢皇后娘娘。”
那女子起身之后,便走到了皇帝的榻前,一副医者的做派,把脉看诊。
“清清姑娘,如何啊?”皇后有些紧张地问道。
那女子拧了拧眉,良久没有开口说话。
皇后脸色一白,“莫不是连你也看不出来吗?若是你也瞧不出来什么病症,那……那我大邕……”
“皇后莫急,瞧是瞧出来了,只是,清清不知当讲不当讲。”
这句话莫名有些熟悉,只是大家现如今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白清清身上,也没有精力多想。
皇后更是急急地说道:“但讲无妨!”
“清清私以为,陛下如今的症状,应是被下了蛊。”白清清的声音不疾不徐地缓缓响起。
在场的众人除阮轻湄外,无一不是惊愕地张开了嘴巴。
用惊掉一地下巴来形容现在的情景,可谓是再形象不过。
“蛊?”皇后有些迟疑地出声确认道。
白清清见皇后的表情似乎有些怪,不解地问道:“怎么了吗?”
皇后这才再次将目光投向了另一边规规矩矩垂着脑袋的阮轻湄。
皇后的脸色有些难看,包括之前出声的那个御医,脸色也很难看。
“你确定是蛊吗?”
白清清虽然不解皇后为什么要问同一个问题这么多遍,但还是点了点头,“出了东羌的蛊虫,不可能有别的东西能造成这样的症状。”
大殿内沉默了好久。
皇后没有在看阮轻湄,她心里此刻只希望阮轻湄不存在就好了,毕竟她贵为皇后却因为这小丫头在众人面前失了颜面。
“清清姑娘,既然如此,那可有治愈之法?”皇后此刻满心满眼都看着白清清。
然而白清清的脸色则是有些惭愧,“回皇后娘娘,清清和家师所学,多为动刀之医术,对东羌的蛊虫,了解不多。”
“那就是没有办法了?”
“是。”白清清点了点头,停顿片刻后又道:“或许娘娘可以请东羌的蛊师前来为陛下治病。”
闻言,皇后依旧是满面愁容,“我大邕与东羌如今边境战事曼延,两国关系如此紧张,他东羌怎么可能借蛊师给我们。”
“是啊,说不定陛下这病,就是东羌暗中所为呢!”有御医低声说。
正当大殿陷入沉默之际,阮轻湄想了想,织锦的绣鞋往前迈了一步。
大家虽都没有正眼看她,但余光始终是一直在暗中注意着她的动向的。
此刻所有人的目光皆明晃晃地移了过来。
虽然阮轻湄说对了病因,但大多数人都还是更加觉得她是误打误撞才说对的,因此看向她的目光多为迟疑。
被这么多双眼睛盯着,阮轻湄丝毫不显得怯场。
“皇后娘娘,民女可以救陛下。”
她的声音冷静自持,在大殿中响起,每一个音节都像是撞击在玉石铺成的寝殿地板上。
“你可以救?”皇后抿唇后问道。
白清清的目光也被这声音吸引了过来,当她看到阮轻湄时,目光明显一滞,低声道:“是你!?”
这一声低呼不大不小,但是寝殿内过于肃穆,众人听得很清。
不知是皇后,就连阮轻湄自己也不解地看了过去。
“圣女认识我?”
白清清移开目光后,无意中对上皇后狐疑的视线,僵硬地笑了笑,“认识。”
“这是萧家的萧纯姑娘,清清怎会认识?”
“萧纯?”白清清轻声重复着,眼神中有些疑问,但最后她什么也没多说,只是笑了笑,看向阮轻湄:“小姑娘不认识我,但应该认识我师父。”
“你师傅是?”阮轻湄依旧没想起来。
“我师父乃是云英大师。”
阮轻湄想起来了,一时间神色有些古怪,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那老巫婆不是说她没有徒弟的吗?还说什么如果她愿意拜她为师,就是她坐下唯一亲传弟子……
“原来是云英大师的徒弟,幸会。”她非常官方地抱了抱拳,算是打招呼。
听清了她们的谈话,皇后娘娘的面色也透着些许古怪,她看向阮轻湄,“你认识云英大师?”
阮轻湄想了想,“有幸见过,谈不上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