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是什么意思?”她问道,眼眶有些湿,也不知是气的还是感动的。
“加戏。”阮轻湄懒得多说,只回了两个字儿给她。
阮骊歌:“哼!你别以为我会感激你,我还不知道你吗?定时担心徐老时候问责,你纠结之下,才不情不愿地加了这出戏的!你心里,可希望你那小徒弟能抢尽了我的风头吧!”
阮轻湄听着她得意洋洋的话,没忍住把白眼都翻了出来。
“嗯嗯嗯嗯,就是这个意思!你若是不乐意演就把本子还我。”
“谁说我不乐意了?凭什么还你,这是我应得的!”阮骊歌像是捧着一件宝贝一样将那两页纸牢牢地捧在怀里。
阮轻湄懒得跟她一般见识,再加上实在困得不行,打了一个哈欠眼泪都冒了出来。
“你爱咋地咋地,没人管你。”
扔下这么一句话,她便转身离开了阁楼。
阮骊歌看着她的背影,身形久久未动。
这些日子,媚香坊的众位姑娘皆一心忙于排练他们的歌舞剧,时间过得很快,不知不觉就到了金缕节庆那一天。
二月初十。
每年金缕节庆的流程都一样。
先是由教坊司广发金缕羽,邀请京师内的文人名士,男女皆有。
他们手中的金缕羽就是节庆的彩头,由持有金缕羽的人自行决定是将这彩头送与两坊中的哪一个。
最后判定胜负,则是由金缕羽的数目多寡决定。
“怎么办啊,我好紧张!”后台的准备间里,有媚香坊的小姑娘捂着胸口,声线微微颤抖地说道。
这其中有不少姑娘年龄尚小,根本没有见过这种场面,紧张也是在所难免。
“你不紧张。”陪同她们等待在后台的阮轻湄闻言,淡淡说道。
那姑娘瑟瑟地看了阮轻湄一眼,“花老师,我紧张的,你看,我浑身都在发抖。”
“你那不是紧张,是冷的。”阮轻湄说。
随后,她递了一件披风给那姑娘。
因为演出需要,她们穿的都是单薄的戏服,为了跳舞美观更是做了许多镂空设计。
如今这春寒料峭的,不冻得瑟瑟发抖才怪呢。
果然,那姑娘披上披风,捂上手炉后,果然不再抖得那么厉害了。
“都自信点。”她安抚地说着。
“是啊,老师一个一个把我们画得这么美,我们还有这么好的剧本,再加上这些日子昼夜不分的排练,有什么好怕的呢?”锦鸢笑眯眯地说道。
她这番话还挺有鼓舞性的,大家紧张的心情明显都放松了不少。
“锦鸢姐姐说的对,没什么好怕的!”
不知不觉,众人都已经纷纷开始称呼锦鸢一声“姐姐”了,即便她的年纪比着其中一些人还要小。
对此,捂着手炉在一旁放空思绪的阮骊歌见了,奇怪的,心中竟没有了以往那般的嫉妒和愤愤不平,甚至情绪自始至终都没有起什么太大的波澜。
她想,应该是因为她知道自己的角色一会儿在台上一定被任何人都抢不了风头的缘故吧。
嗯,一定是这样!
后台的准备间里,媚香坊的姑娘们此刻每个人心中思绪可能不同,但是心境都是出奇一致地平静。
因为她们相信那个人。
台上,平欢坊所表演的是有名的昆剧《桃花扇》,经典自然是经典的。
公孙楚所扮演的李香君,那身段、那唱腔,都让观者如痴如醉,便说是李香君再世也毫不为过,可见是下了狠功夫的。
唯一有点瑕疵的,是男主侯方域自始至终都没有出场,教坊司内不容易找到适合出演的男子,这也算是情有可原,能够理解。
因此,今年金缕节庆上的这出《桃花扇》实际上是稍微修改过的,但是观者们太过于沉醉其中,以至于整出戏看完了,才刚刚发现这一点。
戏唱完,平欢坊众位姑娘齐齐俯身行礼,随后缓缓谢幕。
“好!”
期间,听众席上有人大声喝彩,也不乏许多名士低声交谈公孙楚姑娘所演的李香君是如何的动人。
那谈论的语气,显然是对公孙姑娘早已心向往之。
“得此佳人,一生无憾矣。”有人略带惋惜地感叹。
众人们也都能理解,因为公孙姑娘可不是轻易谁都会见的。
就在低低的议论声中,勾栏院的演出台上,报幕的嬷嬷高声唱道:“诸位,接下来乃是媚香坊众位姑娘表演的歌舞剧——《忘灵》。”
“什么?!”
“歌舞剧是什么东西?听都没听说过!”在一片质疑声中,许多人纷纷蹙起眉头。
“我听说媚香坊这段日子可是晦气得很呢。”
“这传闻啊,我也听过。传得煞有其事的样子!”
有略微孤陋寡闻的不禁好奇,“什么传闻?快与我等说说!”
“自然是和玉玲珑的事情有关,这媚香坊接连死了两个花魁般的人物,可不是晦气吗?”
“是啊,估计眼下的媚香坊,一个能挑大梁的女子都找不出来了。”
大家说着,只见舞台上被人迅速地搬放着什么东西。
花木扶疏,假山柳树,布景是画上去的,但是足以以假乱真,一些小物件则是实物摆放。
接着,便看到数名身着绣纹精美戏服的女子款款上了台。
“我怎么觉得,这媚香坊的女子,竟要比平欢坊的女子更漂亮一些?”有人小声地说道。
本以为是自己的错觉,谁知此言一出,引得了许多人的纷纷附和。
众人都不由安静了下来,专心观看表演。
在这一个半时辰的时间里,在座的所有文人名士们总算了解了什么是歌舞剧。
这绝对是文娱界的又一创新,甚至比起数月前在朝宴上文明的水墨舞都不遑多让。
大家看的很投入,当锦鸢一身男装上场时,没有一人怀疑这个翩翩公子的女儿身,都以为是哪里请来的俊俏郎君。
直到有当初朝宴在场的一位文士惊讶出声,众人才知道,这“男子”原来就是之前在朝宴上跳水墨舞的另一位姑娘。
“原来是个姑娘!”众人震惊之下,表情竟有些微微的扭曲。
同样震惊的还有平欢坊的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