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鸢看过了本子,除了剧情以外,她知道段无忧在故事中是有一段奏乐的表演,掂量了一下自己应该能把古琴弹好以后,她点了点头,“学生自然是愿意的!”
她不是没有想到自己身为女子要演一个男子有何不妥。
只是在她看来,和角色本身的魅力相比,性别之分已经不是那么重要了。
而在她点头之后,阮骊歌几乎是瞬间就尖叫了起来,“不行!”
她瞪着眼睛看向阮轻湄,“你这是徇私舞弊!公报私仇!我要告诉徐司学去!治你个欺上瞒下、言行相诡的罪名!”
阮轻湄对她的威胁丝毫不放在心上,“方才我已经将话说得很清楚了,你想做什么就去,不用特地告诉我。”
她浑然一副虱子多了不痒的态度,阮骊歌又气又急,转身就要去修雅苑。
“等一下!”
锦鸢突然出声。
不止是阮骊歌,就连阮轻湄也微微有些诧异地看向了她。
“怎么了?”阮轻湄问道。
“老师,我想问一下,海棠姑娘是也想要演这个角色吗?”
她到底不想给老师惹上麻烦,而且还是和她有关的,便多问了一句。
不待阮轻湄出声,阮骊歌却是已经迫不及待地出声道:“当然!无奈老师偏心你罢了。”
她气哼哼地说道。
锦鸢冷声道:“海棠姑娘可不要什么话都乱说。”
“我有没有乱说,老师自己心里清楚。”
阮轻湄只是笑,也不搭理她。
“你想要这个角色,那我们就公平点竞争,我又不是不答应。”
“你愿意让给我?”阮骊歌惊讶了。
锦鸢拧着眉,“你哪只耳朵听到我说的是‘让’了?我说的是公平竞争。”
阮骊歌笑了笑,“好啊,怎么个公平竞争?”
她心里很不以为然,这姑娘就是个毛都没长齐的小丫头片子,且又是南院的。不论是琴棋书画,还是诗文礼节,能竞争得过她?
她心里想着,面上的愉悦之色更甚。
“我们石头剪刀布,谁赢谁演这个角色。”锦鸢一本正色地回道。
听清楚她说了什么后,阮骊歌的表情顿时僵在脸上,“石头剪刀布?你,你认真的?”
锦鸢点了点头,“对啊,又公平又省时间,不好吗?”
阮骊歌:好你NN个der!
她正想说什么,一旁笑眯眯看戏的阮轻湄直接抬手制止了她。
“本司正也觉得这个提议不错,够公平。来吧,一局定胜负!”
她都以司正自居了,阮骊歌纵使有一肚子反对的话也只好咽下,不情不愿地答应了下来。
这个石头剪刀布的方法虽然有些儿戏,但总不至于她运气就那么差吧。
抱着这种心理,阮骊歌看了一眼面前的锦鸢,在阮轻湄一声令下之后,颤颤巍巍地出了剪刀。
而另一边,好巧不巧,锦鸢出的是石头。
“这TM太草率了!!!”阮骊歌脏话都直接爆了出来。
太草率!太儿戏!怎么能这样就定下了!那可是角色!角色啊!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别想反悔。”
阮轻湄不咸不淡地斜睨了她一眼,随后将剧本一人一半递给两人手上,“今天之内分别把这个稿子誊抄五份,应该差不多就够用了。”
阮骊歌正在愤愤然,陡然听到这个吩咐,更是怒不可遏,“五份?这么多?手都要抄断了吧!”
“就你话多!”阮轻湄堵了她一句,随后继续不咸不淡地说道:“就这么定了。现在叫上所有媚香坊的姑娘,我们去勾栏院。”
“老师,突然去哪儿干什么?”锦鸢问道。
阮骊歌看了她一眼,眸中的敌意丝毫不加掩饰,“傻,当然是试戏了!”
“试戏?”陡然听到陌生的词汇,诧异得锦鸢都忘了计较阮骊歌的污言秽语。
阮轻湄脚步顿了顿,“这个词儿不错,你想的?”
这个问题本就不好回答,再加上阮骊歌如今正在气头上,“关你什么事!”
阮轻湄贴了个冷脸,也不以为意。
领着媚香坊内的众多姑娘,浩浩荡荡地去了勾栏院。
所谓勾栏院,就是四面围起来的院子,楼宇颇高,都是唱曲儿听戏之类的所在,到了夜晚,甚至还能看到摇骰子的庄家。
说白了,就是一座包含了吃喝嫖赌各种玩法的大型声色场所。
位于教坊司正中,隔开了媚香和平欢两坊。
此刻正是白天,勾栏院几乎处于完全歇业状态,媚香坊这边的动静这么大,自然也引起了平欢坊里姑娘们的注意。
不乏有好奇所以过来瞧个一二的,但也只是远远地瞧着。
阮轻湄也没管,大喇喇地拿着话本开始同坊内的姑娘交代试戏的事情。
阮骊歌:“你不差人把平欢坊的人赶走吗?若是泄露了出去,她们定然就早有防备了!”
阮轻湄只是笑,不以为意地说道:“隔着这么远,听不见。”
她是真的没放在心上。
阮骊歌:“听不见也能看啊,你当人近视不成?”
阮轻湄愣了一下,“近视……为何物?”
阮骊歌沉默了良久,“总之你真的不管管吗?”
她们正说话间。
那边远远的聚着平欢坊女子的亭子外突然有一人停下脚步。
也是一女子,一身橘黄在满目萧条的冬日里极为亮眼。
阮轻湄的眼睛能夜间视物,看清那女子的相貌更是轻而易举。
“啧,这教坊司果然名不虚传,遍地都是美人儿。”她语带调侃地说了一句,但对那女子美貌的夸赞却是不假。
阮骊歌鄙夷地看了她一眼,“亏你在教坊司也呆了这么久,居然连平欢坊的花魁公孙楚都不认识!”
“你不许对老师这个态度!”一旁的锦鸢有些看不下去,或者说她是早就看不下去了,一直忍到现在才发作。
这个海棠姑娘对老师言语中不仅毫无半分尊敬,还常常含鄙夷之态,她以为她是谁啊!?
阮骊歌“切”了一声,懒得跟这小丫头片子计较,见阮轻湄也不说话,只是盯着那座亭子的方向看,不由出声,“你看什么呢?这么久?”
“她听得见。”
阮轻湄突然说了这么一句没头没尾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