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沈知言,年轻时意气风发的沈知言。
想当年她情窦初开的年纪,对一个温文尔雅的俊俏少年郎动心也不足为奇。再加上她的嫡姐姜朱清从中说和,以及她父亲有意结亲,这门婚事筹备的很顺利。顺利到她以为自己是整个东尧国最最幸福的姑娘,父亲慈爱,同父异母的嫡姐温良友善,连亲事,都是许配给爱情。
可成亲以后她才知道,沈知言根本就不爱她。在她被以姜家流落在外的骨肉接回家之前,沈知言一心一意爱慕的都是她的嫡姐姜朱清。只是姜朱清已与皇太子定有婚约,父亲姜如海又不愿放弃沈知言这个好苗子,便将她许配给他。
事实证明,姜父的眼光确实不错,不过数年,沈知言在官场上平步青云,竟一步一步坐到了当朝宰辅的位子,可谓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后来姜家垮台,也是沈知言拉了一把。不仅尽心安置岳父岳母,还将大姨子接到了府中,专意为其筑了一座价值万金的芳菲阁,就连她自己都心生艳羡。
年少时的喜欢终于在沈知言的冷遇和嫡姐时不时在她跟前晃悠显摆中消磨殆尽。
她不是没想过和离,却总是被沈知言已对其官声不好为由给拒了。她算是想明白了,沈知言就是想囚禁她,好报少年时所受的奚落之仇。
可她阮轻湄从不是那种轻易服输之人,越是不想让她好过,她就越要过好给对方看看。一不小心,就玩成了整个东尧的女首富。
这开挂的人生,啧啧。
就在她舒舒服服地躺在虎皮褥上,听着小曲翘着二郎腿,欢欢喜喜地预备养一千个面首时,沈知言居然以女嫁从夫为名,将她名下的产业全都收归到了自己名下。
忍无可忍无需再忍,她活了大半辈子了,什么福没享过?这么大岁数,也没啥可活的了,既如此,一杯毒酒,跟沈知言同归于尽。
然后,她就重生了。(ps.生命可贵,请勿模仿。)
外面锣鼓喧天,喜气洋洋,阮轻湄却在发愁如何逃婚。
上辈子就那样将就过去了,重活一世,她定然不会走前世的老路,至于嫁人?谁爱嫁谁嫁。沈知言那个过河拆桥、兔死狗烹的白眼狼,已经将她对婚姻的期许给恶心地透透了。
她从小就梦想着做一个仗剑天下的女侠客,大口吃肉、大口喝酒、逍遥自在,岂不比囿于这一方小小的绣阁舒坦多了?
不过想这一会儿的功夫,花轿已到了沈家,只听喜婆高唱了一句:“落轿——”,阮轻湄便明显感觉到花轿被放了下来。
“请新娘子下轿,跨火盆——”喜婆又唱了一声,便来至轿门前,欲扶新娘下轿,然而久久不见女子的手伸出。
喜婆疑惑,便挨着轿门又压着嗓子喊了一句,仍不见动静。
做这一行多年,也便有了些经验,见此情况,喜婆的心中已有了不好的预感。她拉开轿门一看,果然!
“新娘子不见了!”
扫了一眼空荡荡的轿内,喜婆大叫出声。
偌大的沈家前院儿一时间鸦雀无声,敲锣打鼓的停了,就连跟亲的百姓切切私语声都没了。所有人都是一惊,且目光皆聚集于轿门。脚夫们更是惊了,毕竟他们抬的时候,这花轿的重量可不像是没坐人!
“这是逃婚了?”有人议论。
“怎么可能,姜家小姐和沈家相公感情甚笃,怎么可能会逃婚?”
坐在高堂之上的姜父面含怒色,抬步向轿门走来,打算亲自一看。他这一动,几乎所有的人都跟着围到了轿门口。
在姜父那一双大手掀开轿门之前,双手双脚都盘在花轿上方的阮轻湄及时从轿窗翻上了轿顶。并趁着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前面,整个人宛如一条轻滑的泥鳅瞬间窜出了老远。
因沈知言骑着马的缘故,最先注意到逃跑的阮轻湄。虽然心中疑惑好好的为何对方要逃婚,但眼下显然顾不了这么多,他高喊了一声“姜二小姐”便纵马追了出去。
阮轻湄跑得飞快,但身后的马蹄声愈来愈近,照这样下去,她迟早都要被追上。而被追上之后,以姜如海的霸权主义,定是押着她也要让她完婚的。
上辈子就那样了,这辈子已知结局,她无论如何都要争取一下!
眼看着距离逐渐被拉进,以及身后之人伪装出的温柔面孔,阮轻湄不由加快了速度,突然,她眼尖地瞧见了两臂之远的墙根处靠着一簸箕的毛板栗。
阮轻湄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坏笑,她抄起簸箕便往后一撒,沈知言骑术本就不好,如此一来,顿时便听见人仰马翻之声。
沈知言摸着摔痛的髋骨,素来温柔的脸上瞬间升腾起一丝阴鸷,却又在姜父追上来后瞬间收敛了下去。
“给我捉住那个孽女!”
姜父愤怒地大吼一声,随后的姜家侍卫都齐声应“是”。
此时的阮轻湄已跑出了很远,但也架不住身后一群常年练武的侍卫死追。
她以及计划过了,今日是绝对不能会姜家的,又要甩掉这些人,她必须出城,然后找个隐蔽的地方躲一晚上。
思量好之后,她一面拼命狂奔,一面四下打量,也不知是老天怜惜亦或是什么,她居然在一个赌场门口看到了一匹马!
其主人拉着缰绳,似乎是要交给赌场的小厮牵去马棚拴着。
“刘二,小爷这匹马可是不可多得的良驹,费了好一番力气才寻来的,你可一定要给我看好,听到没?”穿着锦衣华服的少年神色认真地叮嘱道,显然十分看重这匹爱马。
被唤作刘二的小厮一脸谄媚道:“太子爷放心,您来了这么多次,咱什么时候让您糟心过?”
“那就好。”
东尧国的皇太子名叫萧文景,他闻言满意地点了点头,正准备把手中的缰绳交给刘二,岂料一片红色如一阵旋风般自他眼前掠过,再一睁眼,心心念念的宝贝良驹便被人给夺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