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突然答应得这么痛快,管事的心里不禁恍惚升起一股错觉。
亏了,亏大了!
但是三百两银子买一具尸体,怎么想都是这小姑娘亏嘛。
这样想着,他乐呵呵接过了银票。
然后将奴隶的身契交给了阮轻湄,“你慢走。”
阮轻湄接过身契扫了一眼。
唐彩。
“战场上的俘虏,你们倒是挺知根知底的。”
那管事笑说道:“姑娘哪里的话,不过是官府诹个性命编号,记录在册,这家伙若是敢跑,您只管报官便是。”
阮轻湄点了点头,“这样啊。”
然后就没再说话了。
管事让人打开了锁,铁门被拉开,有小厮架着那个奄奄一息的小姑娘出来。
阮轻湄正要叫人去喊一下萧府的侍卫,刚转头,便看见陆青禾巴巴地跑过去主动搀扶那个小姑娘。
脸上的表情分外祥和。
她不由挑了挑眉。
若她没记错,陆青禾这丫洁癖很严重。
而那小姑娘虽然面容白皙干净,但身上可以说是灰扑扑的,甚至是脏兮兮的。
陆青禾只是丧失了语言能力,又不是摔坏了脑子。
不顾自己的洁癖而对一个东羌小姑娘一见如故,还这么亲切,一定有重要的原因。
她兀自思索着,脑海中突然灵光一闪,有什么东西清晰地在她脑海中划过,让她欣喜。
不过仍旧存疑,尚有待考证。
她看向那小姑娘的神色不由深了几分,只不过什么都没说。
陆青禾自己要扶,她也没拦,索性更不用麻烦着去叫侍卫。
陆青禾掺着一个小姑娘走在她前面,她双手抱胸漫不经心地跟在后面。
回到码头时,刚好他们的船要出发了。
白氏坐在船里,见自家女儿带回来的朋友还扶着另一个小姑娘进来时,惊了一下。
特别是她能明显看出那个小姑娘出多进少,像是活不长久了的模样。
“纯儿……这是?”
阮轻湄看了白氏一眼,不动声色地将人从陆青禾手中接过,半扶着对方。
那名叫唐彩的小姑娘艰难地半睁开眼,觑了阮轻湄一眼。
对方有些重,阮轻湄只是蹙了蹙眉,倒也没放在心上。
“娘,我在那边奴隶市场转悠着玩,偶然看见这小姑娘,觉得合眼缘,就买下来了,留着当个丫鬟也成。”
她从头到尾没提陆青禾。
白氏闻言,还是有些不太放心,“东羌人啊…纯儿,咱家又不缺丫鬟,更何况,这小姑娘看样子怕是……”
白氏虽然没说完,但阮轻湄基本上也能猜出对方的未尽之语。
八百年没撒过娇的阮轻湄清了清嗓子,先把唐彩扶着到船内的软榻上靠坐着,随后走到白氏跟前挽住了便宜娘亲的胳膊。
“娘,女儿正是看她可怜才决定买下她的,我想着自己也算是略懂一些医术,说不定能救下她呢。”
白氏突然想起了几个月前在忠勤伯府,纯儿施针救南哥时那一幕,原本想说的话也不由咽了下去。
“可她到底是东羌人。”白氏终究有戒心。
比起对旁人的同情,她更在乎自家女儿会不会受到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