饿?
阮轻湄拧起了眉尖,“我们不是刚才吃过晚饭吗?”
陆青禾眨了眨眼睛盯着她看,琼鼻微微耸起,她这才又想起陆青禾大致听不懂她说话。
不过陆青禾说“饿”也着实引起了她的注意力,她走到陆青禾身边,从袖子里取出了随身携带的针包。
长短不一的银针,泛着冷光。
陆青禾看着这些针,并没有表现出像寻常弱智病人那样的害怕情绪。
她很平静,因为她知道师父不会害她,而且她内心也大致明白自己应该是得了什么病。
她心中所想无法和阮轻湄交流,她一张口或者是一提笔,就不知道说什么,写什么。
她没有把单个字串联成句子的能力。
而陆青禾的反应也从侧面印证了阮轻湄对这个病情的初步猜测是正确的。
阮轻湄将食指放在了唇边,示意她安静不要动,陆青禾果真看明白了,抿着唇点了点头。
她的反射弧似乎比较慢,从刚醒来时的茫然,到现在才逐渐显出低沉的愁色。
阮轻湄坐在她身后,在她脖颈上的一些特殊穴位扎针时,能感受到陆青禾浑身上下笼罩的死寂和沉默。
她一定清楚地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阮轻湄想。
外面月影东升,沉香木的软榻上,一身烟灰色袄裙的女子侧坐着,阖眸摸着微微颤动的针尾。
身着朱砂色长裙的女子盘腿坐在她身前,握紧的拳头和微抿的嘴唇暴露了女子内心的不平静。
阮轻湄紧闭的眸子在某一瞬间睁开,她素手轻扬,七根银针在内力的作用下与肌肤剥离。
陆青禾侧身看向她,眸子有几分呆滞,又有疑惑。
阮轻湄看懂了她的眼神,刚想出口解释,但又想到她听不懂。
于是她便干脆没说。
方才她施针,其实是用内力贯穿过银针进入陆青禾的四肢筋脉探查虚实。
她发现,陆青禾体内的某处经络被堵住了,气息不能疏通。
而这处经络除了向大脑输送养分,应该还封住了语言系统,所以陆青禾才会丧失沟通的能力,同时又感觉很饿。
但也只是感觉而已。
“我没有见过这种病,眼下只能回一趟玄真观。”
阮轻湄看着陆青禾出声道,实则连她自己也明白这不过是自言自语。
陆青禾没听懂,自然不会搭理她。
“你先跟我回萧府罢,你一个人待在这里,我也不放心。”
她说罢,将一只手伸了出去。
陆青禾懵懵懂懂,看着自家师父伸出来的手,很聪明地明白了她的意图,有些歉疚地将自己的手放了上去。
阮轻湄握紧了她的手,又将搭在凳子上的一件风毛极厚实的披风给她披上,牵着她出了媚香坊。
路程并不远,街上早已宵禁。
她用轻功带着陆青禾,一刻钟后两人便已翻进了萧府的后院。
陆青禾不会武功,没法儿像阮轻湄那样飞檐走壁,阮轻湄几乎将她扛在肩上跳下墙头的。
落地时动静不小,难免发出声响,惊动了巡夜的丫鬟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