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公,在下来的路上还听到了一些谣言!”
张谦面色顿时不好了,这造谣的人还真是唯恐天下不乱啊!
紧接着,李严就把外面流传清丈土地一事与张谦说了一遍,而后,又提出了和黄权几乎一致的办法。那就是以纠察不法,强化吏治为名干掉一部分豪族大家,这样既可以获得一大片土地,又不至于与全体世家为敌。
“正方兄的提议确实不错,不过我此来并不为此事,正方可书写一封奏折,我可以代为转呈陛下,想必陛下知道后一定会十分高兴的。”
“国公当真不是为了清丈土地?”三人成虎之下,李严并不相信张谦的话,接着又说起成都的事情,“近来蜀中有不少官吏遗贤,在州牧面前大奏颂歌,称赞州牧治理蜀中的贤明,又赞颂州牧对陛下的倾囊相助,他们甚至言说,若不是州牧相助,恐怕陛下和国公有补天之志,也绝无成功的可能。”
李严是外来派,而且时间并不长,在蜀中并无多余的土地,全靠刘璋的赏赐过活。此番说这些看似挑拨的话,一来是为了向张谦表忠心,二来,也是希望张谦赞同他的主意,这样,他也可以借此“低价”购买一批土地了。
“刘益州不会信了吧?”
“当然没有,州牧纵使没有陛下那般壮志与慧敏,却也不会愚顽到任人摆布。多人向州牧进言,希望州牧能以昔日的帮助为由,请求陛下将蜀地正式分封与他,不过州牧以才疏学浅退却了,他对众人说雷霆雨露,俱是君恩。只要这天下还是大汉的,他无论在朝还是在野都是一样的,官职低点,或者高点又有什么区别呢?”
张谦微微一笑。
刘璋这也是在通过李严表忠心。
不过刘璋虽然性格懦弱,而且贪图享受了一些,人却着实不傻。
刘璋无法借助蜀中的世家成就什么大事,今日,这些世家想把刘璋推出来当挡箭牌,恐怕也失望了。
“州牧如此忠心,不枉陛下高爵重赏了。正方兄,劳烦你先行赶往成都,告诉州牧,陛下的封王诏书即刻就到。”
“封王?”
“对,封王。而且是陛下登基之后,第一位,也是暂时唯一一位。”
李严十分的激动,同时也纠结了起来,他是继续在刘璋麾下当一名属臣,还是向张谦靠拢呢?
“国公不与在下一同前往吗?”
“我还要在涪城耽搁两日,还有些许要事要处理。”张谦要好好调查一下谣言的出处,顺便散散心。
“涪城一座近山靠水之城,能有如今之繁华,全靠国公慧心巧思,点石成金,严佩服之至。”
“正方兄客气了,涪城和洛阳的繁华相比差远了,就连破败之后的长安,也远比涪城人口多了百倍,经营一座小城算什么本事,我倒是希望,以后能在京城与正方兄谈论治理天下的国策。”
李严心里很难受,如同有万千蚂蚁在爬一般,张谦说的就是他所想的,但是张谦光是嘴上说说,不带他玩,他很痛苦啊!
“国公,天色已晚,严就不多打扰了,我在成都等候国公大驾!”
“请!”
张谦起身相送。
等再回到屋内,三娘已经端来一块热馍和一碗热汤。
馍和后世四川常见的火烧馍差不多,面里掺了一点点蔗糖,表面洒了一点芝麻,烤制而成。
张谦头回入川的时候,这馍还是坚硬无比,现在面粉发酵的技术传开,不仅多了包子馒头,连馍饼也变得松软可口。
张谦掰开一小口一小口放入口中,嚼几下又喝口热汤。
看张谦垂头丧气的,三娘询问道:“怎么了,是不是馍冷掉了?不对啊,我一直放在火炉上烤着的。”
张谦正在琢磨到底是谁散布的谣言,想来想去,也只有那几个人。
他心里想着,就算知道了又怎样,这是阳谋啊,现在自己已经骑虎难下了。
“没,只是想告诉你,可能要晚几天去见你爹。”
“那没事,晚几天就晚几天呗。”
“那你是先回去,还是和我一起去成都?”
“如果没什么重要的事,那就带上我呗。如果怕我影响到你,那就留我在这好了!”三娘低着头道。
张谦恍然,哪怕她被封了公主,如果一个人回家,怕也少不了闲话,“傻丫头,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和你在一起,以后我走到哪,你就跟到哪!”
“嗯!”
……
两天后,张谦一行渡过涪水,走在前往成都的路上。
两道的田野之中,依稀能看到穿着简陋的百姓正拿着锄头,翻着僵硬的土地,只为了来年能更好的播种。
这些人看着远处的卫队,抬头望了一眼,眼神中带着一丝羡慕,不过很快又垂下了头,像一个无情的机器,不停的挥舞着。
冷风不时吹过,张谦骑在马上已经隐隐感到寒冷,这些人的头上却依旧有汗水落下。
张谦看到三娘脑袋搭在车窗上,望着远处,于是便靠近询问道:“怎么样,是不是还和你上次见到的一样?”
“不一样!”三娘摇了摇头。
“哪里不一样?”
“以前我从山里来,从来没见过这么广袤的土地,我就想着,要是我家也能在这有一块地,那就不用上山打猎那么危险了。”
“那现在呢?”
“现在嘛!我发现这里和洛阳比,还是有很大差别的,而且就和涪城比,人也少了许多,看到的房子也差了许多。”顿了顿,三娘又说道:“不过,还是比我山里的老家强。”
“小丫头见识还不少!”张谦呵呵一笑,不过心里还是遗憾,她没办法见到真正的高楼大厦。
“那夫君你又看到了什么?”三娘不服气的说道。
“我看到了停滞,反复,无欲,冷漠……”
三娘一愣。
而张谦心中则是在想,如果按照黄权和李严的提议,赋税确实可以大大提升,朝廷将迎来新一波强盛。
可是对于天下的百姓,只是从一个主家换到了另一个主家。
循环往复,两千年的封建王朝一幕幕再度重现。
“至少,我来到这里,不应该只是把曹和司马的江山重新变成刘,现在,我可以多做些什么!”张谦暗自揣度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