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云江县回来后,渐渐的买回来的那些下人也都开始各司其职,柳慎行和祁欢的婚事也商定了下来,定在了五月二十八。
扁神医和木瑾年一直没有回村子,柳絮不知道他们这次出门是去做什么事情,但心底却是隐隐的有些担心。
但她也没处打听对方的踪迹去,便只好将这些担心压在了心底。
这段日子,对于柳絮来说很平静,再没有人跑到她面前来拿闹事儿了,李大花吃了教训,也不敢再在村子里传她的八卦了,周小桃跑了之后,就再没回来,而韩翠玲则一直被韩大石放在了外家,没让她回临水村。
至于柳家老宅,如今也就是平常往来,自从柳家买了下人后,郑氏再没在段氏面前炫耀自己在枫桥县的事情,柳絮冷眼瞧着,如今这位大奶奶似乎倒是在刻意讨好她爷奶,不过,这些也都跟柳絮没什么关系,说到底,大奶奶到底是爷奶的长嫂,若是他们愿意接济一二,柳絮倒也觉得无所谓。
倒是她那位小姑姑柳腊梅,这段时日以来,大奶奶似乎一直在给她各种相看,只是柳腊梅一直都没相中,段氏有时候就会念叨念叨这件事情,听着那意思,大奶奶很是为此着恼。
本来柳絮还以为柳腊梅就要这么一直拖着,直到拖成老姑娘呢,却想不到四月的时候,竟是传来了一个爆炸性的消息,柳腊梅要嫁人了,而且,还是要给人做妾!
“二弟啊,二弟妹啊,你们可得救救我家腊梅啊,我的这个心啊!”郑氏跑来柳家,跟段氏和柳老爷子哭天抹泪的拍着大腿:“我就这么一个老闺女啊,我疼得跟眼珠子似的,可现在,我这眼珠子要给人去做妾啊,做妾能有什么好前程,那不是生生掉进火坑里了吗?”
“大嫂,到底怎么回事儿?腊梅……腊梅怎么会给人去做妾?”段氏被这个消息惊得目瞪口呆,柳絮正好也在家,自然也听到了这个爆炸性的消息。
她怎么都没想到,她这个小姑姑挑来挑去,最后竟然去做妾了,她也没说话,就乖乖的坐在段氏旁边,这个大消息,她得好好听听。
郑氏抹了一把眼泪:“我家腊梅就自己去了几趟镇子上,结果昨天就有几个小厮把我家腊梅送回来了,说是让准备准备,过几日镇子上的孙家要来接人。”
“孙家?那个孙家?”段氏不由好奇的问道。
“我也不知道啊,我昨天就让我家老大去镇子上打听了一下,结果老大回来说是镇子上的孙员外家。”郑氏拍着大腿哭道:“二弟,二弟妹啊,听说那孙家就一个儿子,早就有正妻了,后院更是有好几个妾室,你说说,若是我家腊梅进了孙家,那不就是掉进了火坑吗?”
“哎呦,我的心啊,这是生生的剜我的心啊。”郑氏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拉着段氏的手,不断的念叨。
段氏叹了口气,她跟郑氏是妯娌,当初郑氏没少跟她说年轻的时候在大户人家做丫鬟的时候,看到那些大户人家的妾室如何如何落寞凄惨,还誓言旦旦的跟她说,将来绝对不会让自己的女儿去做妾。
可不想啊……当真是世事难料。
郑氏擦了擦眼泪,就看到段氏身边的柳絮,顿时脑子里灵光一闪,忙对柳絮说道:“阿絮啊,大奶奶求你一件事情,好不好?”
郑氏对柳絮有些怵,但是她觉得如今这件事情只有柳絮能做了。
“大奶奶,是什么事情?”柳絮没一口应下,只是先问道。
“是这样。”郑氏见柳絮没拒绝自己,忙就说道:“阿絮啊,你不是跟镇子上的苏家比较熟嘛,你能不能帮大奶奶去打听打听,你小姑姑怎么就成了孙家的妾了,你大伯去镇子上打听了半天,也没打听出什么来。”
不等柳絮应话,柳老爷子就皱眉说道:“胡闹,大嫂,你怎么能让阿絮一个姑娘家去打听这样的事情,她的名声还要不要了?不行,这事儿阿絮不能沾。”
“二弟啊。”听到柳老爷子一口就回绝了,郑氏便哭道:“我这也是没办法了啊,这不是阿絮跟苏家的人比较熟,我想让她帮着问问嘛,若是我有别的办法,也断断不会求到阿絮这里来啊。”
“不行。”段氏也摇头道:“大嫂,其他事情就算了,这件事情绝对不能让阿絮沾手,我家当家的说的对,阿絮还是姑娘家,可不能沾这些事情。”
“那可怎么办啊。”郑氏想想柳腊梅,就觉得心口疼,拿着帕子不停的擦眼泪。
柳絮知道,爷奶说的对,这种事情她不能沾,至少不能明面上沾,就算她去问,也不能让大奶奶知道,就大奶奶的那性子,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背地里做些小动作呢。
不过……
“大奶奶,我有件事情想问清楚一下。”
“你说。”郑氏以为柳絮想要答应,忙殷切的看向柳絮:“你只要能帮我救救我家腊梅,我什么都答应你。”
柳絮淡淡的笑了笑,问道:“小姑姑对于要去做妾这件事情,可愿意?”
说到这个,郑氏的背就塌了下去,她昨晚也问了闺女了,是不是被逼的,可腊梅怎么说,说她愿意,但是,半夜的时候,她明明听到腊梅哭来着。
所以,郑氏也不清楚柳腊梅到底愿不愿意,但是,她不愿意啊,她不想让自己的闺女去做妾。
看到郑氏无法确定,柳絮便说道:“大奶奶,若是小姑姑愿意,那谁也没办法,况且,这件事情,我一个姑娘家确实不好插手,若是因此损了名声,我爷奶和爹娘可要伤心的。”
“那可怎么办?”郑氏没了主意。
柳絮便说道:“大奶奶不妨先回家问问小姑姑,若是小姑姑愿意,那谁都没办法,可若是她不愿意,大可以拒绝,毕竟再如何,也没有逼良家女子做妾的道理。”
“对。”听了柳絮的话,郑氏仿佛找到主心骨,蹭的一下就站了起来:“我这就回去问问腊梅,到底是不是那孙家逼良为妾,若是对方真的这般无耻,我就是拼了这条老命,也不能让腊梅去受那个罪。”
说起来,郑氏对于柳腊梅这个老闺女是真的很疼的。
说话间,郑氏匆忙告了辞,便赶紧回了柳家老宅。
此时,柳家老宅里,柳腊梅正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也不出来,就在房间里呆呆的发愣。
柳福顺和柳金锁下地了,小郑氏和丁氏都待在自己的房间里,就是柳枝也没出屋门,整个柳家老宅静悄悄的。
郑氏一回来,就直奔柳腊梅的房间。
推开房间门一看,柳腊梅正坐在床边发愣,顿时,郑氏的眼泪就掉下来了,上前就坐在柳腊梅身边,拉着柳腊梅的手哭道:“腊梅啊,你跟娘说,是不是那个孙家逼你做妾的,是不是?要是对方真的这么做,咱们绝对不去,娘绝对不让你进那个火坑。”
柳腊梅听到郑氏的声音,缓缓的转头看向郑氏,并没有说话。
柳腊梅其实也是有些懵的,当时她明明就是朝着苏公子那边倒下去的,可怎么就倒在了孙公子的怀里呢,大庭广众之下,那么多人看到,虽然苏公子让人去说了,这件事情不会传出来,可是,到底还是有许多人看到了,她无论如何都得嫁给孙公子,否则,她肯定嫁不了什么好人家的。
孙家有钱,孙公子又愿意纳她,她嫁过去即便是做妾,也是能有丫鬟伺候,能锦衣玉食不愁吃穿的,那样的日子,是她向往的,能有这个机会,她绝对不会放过。
可是,孙公子长得实在差强人意,怎么就不是苏公子呢,若是苏公子多好,若是苏公子,她此时就是欢欢喜喜的准备嫁妆了。
“腊梅啊,你倒是说话啊。”郑氏焦急的对柳腊梅说道。
“娘,我是愿意的。”柳腊梅抿了抿嘴,那样的荣华富贵,她是不愿意放弃的,若是放弃了,说不定以后就没机会了。
“你……”郑氏看着柳腊梅,半晌才说了一句:“可是娘看你并不高兴啊。”
“只是因为,那不是苏公子。”柳腊梅低声说道。
郑氏更是糊涂:“你念着苏公子,怎么又要去给那什么孙公子做妾?”
“哎呀,娘,你就别问了。”柳腊梅不愿意说,难道要跟自己娘亲说,她送上门去投怀送抱,结果送错了人?
这些话,她说不出口。
罢了,嫁孙公子就嫁孙公子吧,总归她得抓住一样才好。、
“腊梅,你……你真的决定了?”郑氏了解自己的闺女,如此说就是心意已决,八匹马也拉不回来了。
“嗯, 娘,我决定了,就嫁孙公子。”柳腊梅看着郑氏:“娘,帮我准备嫁妆吧。”
“哎,好吧,你要嫁就嫁吧。”郑氏的精气神儿显然短了一些,叹了口气,便出了柳腊梅的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