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只是寥寥几语，但楚越炀也能想象到当时是如何的惊心动魄，他只要想到自己的娘亲和妹妹为了给自己祈福而险些遇难，楚越炀就心如刀绞。
看楚越炀一直不说话，颜求穆也看出了楚越炀的自责，便继续说道：“子充，莫要自伤，这次的事情对你和你的家人来说都是无妄之灾，不是你的错。”
看楚越炀还是不说话，颜求穆继续说道：“比起责怪自己，你现在更应该做的，是让自己强大起来，才有能力保护家人，而不是让家人为你犯险。”
这个话不仅是颜求穆用来安慰楚越炀的，也是他想对曾经只会哭闹的自己说的。
虽然发生变故的时候颜求穆也还小，说实话也不能苛责太多，但颜求穆在长大后，在羽翼渐丰的时候也曾经不止一次地想过。
他想，如果当时的他不是一个只会哭闹、只想着玩的皇子，而是一个品学兼优，能让皇上看得上的皇子，会不会有些事情就不同了？会不会……他的母妃也不会死？
但是想归想，有些事情已成定局，已然无法改变，所以颜求穆虽然时常会想起往事，但也不会过于苛责自己，而是会憋着一股气。
从前的一切已然无法改变，但之后颜求穆就暗下了决心：在他身边的所有人，他都要保护好他们，不会让他们再白白地为自己牺牲，或者被自己连累。
所以这次对楚越炀这么说，也是希望楚越炀能振作起来，不要因为一次的打击而一蹶不振。
毕竟楚双霜再聪明，也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若真的出了什么大事，她是没法抵挡什么的，而杨氏的身子弱是众人都知道的。
楚文仲虽然也入仕了，但为人清高有余，变通不足，也是很容易被人利用的，所以只有楚越炀撑起来，他们长房，甚至整个靖远侯府才能撑的起来。
虽然楚双霜从来不说侯府中的事情，但颜求穆之前让人打听过一些侯府的事情，而且颜求穆自己就身处皇室，对这些权力纷争也更了解。
所以颜求穆很清楚，即使是靖远侯府这样的落魄贵族，其中也是暗流涌动的。
颜求穆的话让楚越炀有很大的冲击，他猛地抬头看向了颜求穆，在看到颜求穆眼里复杂的情绪时，楚越炀只觉得一阵鼻酸，而后又像是获得了巨大的力量似的。
虽然颜求穆没有说什么自己的事情，但楚越炀就是觉得，他好像能懂。
在这种情绪的驱使下，楚越炀终于说了一直以来都想说的那句话。
只见楚越炀再次起身，朝着颜求穆拜了下去，郑重地说道：“我想跟着殿下做事，求殿下给我一个机会，让我有能力将来能保护家人不被歹人所害。”
颜求穆抬头看着楚越炀诚恳的样子，并没有马上给楚越炀答案。
而在颜求穆安静的时候，楚越炀也渐渐冷静了下来，之后开始觉得自己太唐突了。
自己算是什么啊？什么成绩都没有做出来，哪来的立场提要跟着堂堂的武穆王做事？完了，这样一来，殿下会不会觉得尴尬？楚越炀的脑袋里充斥着杂乱无章的想法。
一会之后，就在楚越炀忍不住想要自己先认怂的时候，颜求穆终于开口了，只不过颜求穆的话让楚越炀的心一下子就凉了，颜求穆说：“子充，我不能答应你。”
这样直接的拒绝，让楚越炀一瞬间觉得有些难堪，不过他也很快就恢复了，毕竟直接拒绝，总比说些模棱两可的话给他希望来的好。
“我明白，殿下的身边也不是谁都可以去的，我会继续努力，待我做出些成绩再说。”楚越炀充满干劲地表着决心。
“子充，你说什么呢，先坐下。”颜求穆皱了一下眉头，示意楚越炀坐下，而后才说，“我不能答应你，是因为觉得我身边也没什么好的，你不必为了跟着我如何。”
这是颜求穆的心里话，虽然他在燕城中也有些自己的人，也有想要继续扩大势力的想法，包括也有拉拢于莫的行为，但颜求穆一直都不觉得自己是多么了不得的人。
颜求穆能从一个被人肆意欺负的小皇子，到现在除了皇上谁都不敢对他大声说话的武穆王，其实更多的就是靠武力和他的狠辣。
他也没有觉得谁都看不起，或者说谁都是低他一等的人，更何况颜求穆已经把楚越炀当成朋友了，就更加不会觉得楚越炀一定要在自己的麾下了。
不过颜求穆的话倒是让楚越炀有些失落了，他觉得这是颜求穆在委婉地拒绝自己，委婉地表达自己的能力还差得远。
“殿下，我决心要弃文习武，就是因为当时听说了在北境有一个比我大不了多少的少年，在北境奋勇杀敌。”楚越炀认真地对颜求穆说。
楚越炀口中的这个“少年”很明显就是指的当时刚在战场上显露头角的颜求穆。
当时的颜求穆已经是在战场上杀人不眨眼的人物了，但楚越炀和身边的少年们还捧着书本咬文嚼字，这让楚越炀觉得十分讽刺，所以才决定要开始习武的。
听到楚越炀的话，颜求穆是真的惊讶了。
颜求穆没有想到自己还曾经对楚越炀产生了这么大的影响，弃文从武，换做任何一户人家都不会那么轻易答应的，更何况靖远侯府的祖上代代都是文官，就没有一个习武的。
想必当时的楚越炀也是克服了非常多的困难才到了今天的吧。
“殿下，我一直都想跟着你去战场上厮杀，报效国家。”楚越炀一脸的严肃认真，“所以能跟在殿下的身边对我来说是天大的好事，我这次没能成，下次也还会继续提的。”
这是要赖上自己了？颜求穆突然觉得有些头疼，不过他并不怀疑楚越炀的毅力。
以免真的之后都要被楚越炀纠缠着，不如现在就答应了吧。
想了一下，颜求穆最终还是松了口，说道：“你要与我一道，也不是现在，而且我这几年应该都会留在燕城中，你或许会失望。”
“能跟着殿下就行！我能等！”听到颜求穆答应了，楚越炀是一脸的惊喜，眼睛都冒光了。
“还有一件事。”颜求穆补充道。
“殿下尽管吩咐！”楚越炀一脸的志在必得。
“你不是跟着我，也不是我的跟班，我们是朋友。”颜求穆终于将朋友这两个字说出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