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太监更是大气都不敢出，生怕自己呼吸的声音太大了惹皇上不高兴，到时候又要受责罚。
早就安插在皇宫里的太监小立子一直在旁边守着，低垂着眼睛就好像和其他太监一样，对颜求穆是避之不及的态度。
但小立子一直悄悄地注意着颜求穆与皇上的对话，在听到颜求穆又用那种冷淡的话给了皇上一颗软钉子的时候，小立子也为颜求穆捏了一把汗。
毕竟上次颜求穆惹怒了皇上还历历在目，自己为了保护颜求穆主动出来，被皇上踹了一脚，后来又被其他太监排挤欺负，小立子可不想再体会一遍这些事了。
不过还好，还好最后皇上没有动怒，颜求穆也及时止住了话头，没有继续说下去让皇上生气。
又是一阵静默，颜求穆与皇上谁都没有先开口，他们没有一个人说了什么，但又好像他们在进行着无声的、气势上的对抗。
沉默的时间越长，小立子的心里就越发的不安，他一直悄悄地瞥颜求穆，虽然不能说话，但是天真地想用眼神提醒颜求穆。
不过颜求穆根本就没有看小立子的方向，甚至他连头都没有抬，还是一副看起来很恭敬的样子低着头，只是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又是一会，但这次显然皇上是不会再主动说些什么的了，而颜求穆也终于回过了神，不过他说的话让小立子又替他捏了一把汗。
“若父皇没有其他事情吩咐，儿臣就先告退了。”颜求穆低着头，语气平淡。
一开始听到颜求穆开口了，皇上的心里还有些得意，心想终于颜求穆还是要低头的，但在听完了颜求穆的话之后，皇上一口气堵在了胸口，只觉得看着颜求穆哪里都不顺眼。
皇上在盛怒之下抬起了手，想要拍桌子，但是动作到一半的时候又停下了，旁边的太监们又将头垂的更低了一些，更加不敢说话了。
而“始作俑者”颜求穆却一点也没有受影响，还是低着头，耐心地等着皇上说话。
“……下去吧。”皇上终于还是没有为难颜求穆，只是语气中有些无奈和疲惫。
听到了皇上语气中的疲惫，颜求穆想了想，补充了一句：“父皇保重龙体，儿臣先行告退。”
说罢，颜求穆便行了礼退出去了。
小立子看到颜求穆要出去了，心里着急也想跟上去，但他只是一个小太监，在这个时候也不敢主动提出要送颜求穆出去，只能这么眼巴巴地看着。
不过站在小立子旁边的太监总管正好帮了他一个忙，太监总管德庆看颜求穆退出去了，又没有人敢跟上去，便皱着眉悄悄踹了站得离自己最近的小立子一脚。
虽然皇上与这位武穆王的关系有些紧张，但那也是皇子啊，皇上就算再生他的气，老子能气自己的儿子多久呢？所以肯定是不能怠慢了颜求穆的。
这也正合了小立子的意，小立子点了点头，而后便安静地也退了出去，跟上了颜求穆的脚步。
而自从颜求穆出去之后，皇上便一直用手撑在桌上遮着自己的脸，不知在想些什么，但看起来很是疲惫和失落。
德庆不耐地摆了摆手，示意那些太监丫鬟都出去，自己则端了一杯茶水小心地走到了皇上的身边，贴心地说：“圣上，茶水已经凉了，用些热茶吧。”
德庆也是在皇上身边的老人了，听到德庆的声音，皇上终于开了口，语气很复杂：“那小子身上的倔强……和她太像了……”
听到皇上说了这么莫名其妙的一句话，德庆却是脸色一变，显然是听懂了皇上这句话的意思。
原来是颜求穆让皇上想起了一个故人，而这个人是这些年来皇上从来没有提过的，甚至曾经有个太监为了在皇上面前露脸提到了那位故人，立马就被皇上下令乱棍打死了。
那之后就没有人敢再提到那位故人，而颜求穆回到了燕城之后他们也都对颜求穆是敬而远之，也是怕惹来什么祸患。
但是已经有几十年没有提到那位故人的皇上，今天却主动提到了她，还是这样复杂的语气，这也怪不得德庆会那么惊讶了。
德庆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话，他在推测皇上这句话是个什么态度，在皇上身边就是要会察言观色，若是没有猜到皇上的态度，一句话说不好小命就没了。
“奴才倒觉得武穆王殿下身上颇有圣上的风骨。”德庆在短暂的犹豫之后，还是决定用这种保险的方式，赔着笑说道。
皇上听到德庆这讨巧的话，终于抬起了头，不悦地看着德庆，说：“你倒也不用装，你心里想什么，还想瞒得过朕吗？”
虽然是被皇上训斥了，但德庆却松了一口气，他方才的那句话又何尝不是一种试探呢？看到皇上这样说，想来是对那位故人没有那么忌讳了。
德庆心里有了底，但面上还是诚惶诚恐地跪下了，向皇上请罪：“奴才不敢在圣上面前耍把戏，还请圣上恕罪。”
“好了，起来，朕说个话还得低头。”皇上虽然语气还是不耐烦的，但也是没有想真的责罚德庆的意思。
德庆自然也是知道的，当下利索地起了身，讨好地说：“奴才真是太不懂事了，竟然让圣上与奴才说话还要劳累。”
“油嘴滑舌。”皇上瞪了德庆一眼，但表情显然是缓和了一些。
不过刚缓和了一些之后，皇上又冷下了脸，叹了一口气，说：“也不知道，那小子像她，是好事还是坏事。”
悄悄抬头观察了皇上的脸色之后，德庆思索了一番，小心地说：“奴才倒觉得圣上不用担心。”
“你这话什么意思？”皇上皱着眉看着德庆。
“皇上您想呀，咱们这燕城数十年来都是平安无事的，即使有些山匪那也是小打小闹的，总是有些懒散了。”德庆小心地给皇上分析着。
“这些年来，有不少贵族闹出了事情，但这些贵族都是当初开朝有功的，皇上也不好动他们，现在有了武穆王殿下了，这些坏人就不需要皇上您来当了……”德庆继续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