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俺信。”
唐青柏话音一落,谁知道唐小小一本正经的突然提高声调,指着他们身侧的高山振振有词。
这座山起码也有七八百米高,险峻陡峭,能登顶者怕是只有飞鸟能够做到。
但唐青柏哪能实话实说,自然是哄着自家妹妹,不过看着她一本正经的小模样,唐青柏忍不住笑出了声。紧接着,气氛被感染,他们周旁的人又开始活络起来。
“爹,你有没有发现最近两天俺爷跟俺奶,还有一些村里的长辈都有些怪怪的。”
在离开龙山县在山里行走的第十一日,离沣河县的行程过半。
期间,他们在路上未见到任何一人,也没有看到有庄子。
此时,队伍里已经‘弹尽粮绝’,每日只靠打猎裹腹。也就在这两日,唐小小突然察觉到队伍里的氛围有些诡异。
察觉到这一点,她细细观察,发现这诡异的感觉就出现在唐天皓、贺氏等人的身上。
怪怪的?
唐小小伏在唐启山的耳边,小声地开口。闻言,唐启山眉头轻蹙,一脸不解地朝唐天皓所在的方向瞅了一眼,他正跟贺氏说着话,看不出有怪怪的地方。
“他们年纪大了,估计是累坏了,你别成天胡思乱想。”
连续不断地赶路,吃不饱睡不好,他们身强力壮都承受不住,上了年纪的人都是如此。
就好比村长,现在的他瘦得不成人样,已经出气多进气少,看他的状况,唐启山都怀疑他能不能坚持到沣河县。
是她胡思乱想了吗?
唐小小眉头紧蹙,目光扫向贺氏跟唐天皓,再看向唐启山,努着小嘴儿,只好将此事作罢。
没有了粮食,每晚上山打猎成了必不可少、无法避免的任务。
进山的人员也由一开始的唐启山、唐小小父女俩增多到五六人,直到现在的二十来人,几乎是全村一半的青壮年劳动力。
他们入夜后先睡一觉,赶在深夜子时的时候出发,直到黎明前赶回。
子夜过半,上山狩猎的人已经走了半个时辰,队伍里守夜的人也坚持不住睡了过去。
“老婆子,你怕吗?”
在众人都沉睡在梦里的时候,一个个人影站起朝着同一个方向行去。
唐天皓跟贺氏走在前面,在途中,唐天皓突然紧紧拉住了贺氏的手。
“俺不怕,就是舍不得。”
多少年了,老头子难得这么体贴,贺氏心头暖暖的,鼻尖却是一酸。
想着她可爱的孙女儿,还有未长成人的孙子,她……
“可纵使舍不得,俺也不想成为他们的累赘。”
这些日子,队伍里的粮食越来越少,可每次煮出来的饭食,都是先让着他们这群老家伙们吃。
他们这些老家伙们还能有多少日子可活,吃那么多当真是浪费。
“是啊,要是没有咱们,粮食也不会消耗那么快。要是没有咱们,他们就没有了后顾之忧,能走得更快一些。尤其是过了沣河县,那时要穿越大半个苍海山脉往西行,咱们要是还在,怕是更拖累他们。”
“你说的是。”
正是因为如此,村子里上了年纪的人才会生出这样的主意。
避着每天上山的唐小小,夜里众人商议约定着一起跳崖寻死。
只有他们这些老家伙们都死了,队伍里剩下力壮的年轻人带着孩子们才能走得更快。
贺氏微微颔首应了一声,沉默不语,唐天皓也没再吭声,只抓紧了贺氏的手。
一刻钟后,年纪超过五十的人员全部到齐,包括形如枯骨的村长赵海波。
“给你们半盏茶的功夫思考,有谁不愿的话就赶紧离开吧。”
主意是谁提起的,现下已没有人去在意,望着眼前近四十号人,赵海波心底触动,但意志更加坚定。
为了后辈子孙,他们死不足惜。
“村长,俺、俺想再看看俺家耀祖……”
“你要是不想死就回去吧。”
看耀祖?
早前不是说好了,临来前多看看自己的子孙,自己没多看怨谁。
不过吴氏这个‘刺头’能来,倒是让赵海波挺意外的,毕竟她一看就是个怕死的。
“俺不是不想死……俺……呜呜……”
在有人偷偷找到她提及此事的时候,吴氏有那么一瞬间的害怕,但考虑了许久,她还是答应跟同村上了年纪的人一同赴死。
为了自己的子孙,她不怕死,可一想到她死了,耀祖没有人疼,她就心里头难受。
“没有人走,看样子大家都考虑好了。既然如此,那俺先跳给你们铺铺路,等到了阴间地府,俺还给你们领路。”
吴氏虽然哭哭啼啼,但终究是没有离开。见状,赵海波也没有多言,目光一一扫过众人,牙一咬决定先往下跳,给大家做个表率。
说罢,他眼含泪光,朝着来时的方向看了一眼,抬步走到路边。
此番山道下是一个深三四百米的悬崖,掉下去必死无疑。
山谷夜风潇潇,赵海波低头朝下望,虽然一片漆黑望不到底,但他依旧吓得双腿颤颤,心跳如鼓。
可没过片刻,他深呼吸一口气,控制住自己的心跳跟呼吸,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闭上眼睛,张开胳膊纵身……
“爹!”
“爹,不要啊!”
就在赵海波往下跳的那一时刻,身子都往前倾倒了,突然间一条麻绳卷住他的腰身把他往回一拽,身子踉跄两下,恰好倒在了飞奔而来的赵宁怀里。
“爹,你们这是干嘛啊!”
赵宁抱着赵海波,带着哭腔,浑身因害怕还在颤抖着。
“爷爷。”
“奶奶。”
赵宁突然间的出现,站着的人群发出一阵骚乱,等众人朝着火把亮光处看去,一群人朝这里飞奔过来。
唐小小跑在最前面,哭着喊着,张开胳膊跑到唐天皓跟贺氏跟前抱住了他们。
“小小不要爷爷死,也不要奶奶死……”
白天的时候,唐小小察觉到不对劲跟唐启山说了这件事后,就继续观察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等到吃晚饭的时候,见贺氏的情绪更加不对劲,她就再次找到了唐启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