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心中虽然惊涛骇浪，表面上还是强做镇定：“你到底什么意思，本姑娘不甚明白。”
对方细微的表情变化没有瞒过皇甫哲茂的眼睛，让他更笃定心中的猜想。
“哦，那某家就和姑娘聊一聊你能够听懂的。太平道大贤良师、黄巾军天公将军张角在广宗病死，姑娘听说了吗？”
这个消息对于张宁来说不吝于五雷轰顶，让她再不复之前的从容：“不可能，义父学究天人，不可能会无故病死，绝不可能！”
皇甫哲茂眉头一挑，原来对面的女子就是张角的义女，看来自己这是捞了一条大鱼。
“姑娘何苦如此，这生生死死自是天命，半点强求不来。”
张宁还是不信，灼灼的目光落在皇甫哲茂的身上：“一定是你骗我的，对不对？是你骗我的！”
看着愈发歇斯底里的女人，皇甫哲茂只是轻叹一声，保持着让张宁不寒而栗的沉默。
义父的音容相貌犹在眼前，她怎么都想不到，一个叛徒唐周的告密，竟然成了天人永隔。
心若死灰的表情让皇甫哲茂都没来由的一阵怜惜，不过很快就被他镇压了下去。
“张角已然病死，姑娘觉得以张宝、张梁之流能够阻挡吾大汉天威吗？”
“放屁，义父早就有言，苍天已死、黄天当立，你忠心的大汉早已经失去天心，又何来天威可言？”
皇甫哲茂对张宁的话嗤之以鼻，不屑的说道：“天命不过是弱者的理由罢了，若真是张角所说苍天已死，颍川波才，南阳张曼成、赵弘岂会战死？”
张宁惊诧的看着皇甫哲茂脸上一闪而逝的紫气，失声说道：“你就是那个异数？”
一月之前身在洛阳的张宁就收到了张角的秘密书信，言说有天有异数降于洛阳，让自己暗中查访，不可让异数改变天心。
只是洛阳因为唐周的告密而密不透风，张宁只能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今日看见那一闪而逝的帝星紫气，张宁终于明白义父到底是什么意思。
皇甫哲茂皱起了眉头，虽然不明白对方口中异数是何种含义，他还是直言不讳的说道：“重新认识一下，某家乃是朝廷破虏校尉，新任雁门太守皇甫哲茂，姑娘还不曾告知芳名。”
张宁心中还在想着义父信里的内容，不自觉的开口回道：“妾身张宁。”
“张宁？姑娘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以张宝、张梁之才，能否实现大贤良师的愿景？”
张宁顿时无言以对，张角可谓是黄巾军的灵魂。现在灵魂已经身死灯灭，留下的躯壳不过是行尸走肉罢了，又如何能够与大汉争锋？
身为张角亲封的太平道圣女，张宁还是不能接受这样的事实：“地公与人公两位将军自会秉承大贤良师的遗志，一举将苍天扫入故纸堆！”
“某家原本以为你身为张角义女，定会有所高见，没曾想不过是妇人之见罢了，果真是头发长见识短。”
张宁被皇甫哲茂的嘲讽激得满脸涨红，索性撇到一边不再理他。
皇甫哲茂正襟危坐，表情异常的认真：“太平道许多教义某家都不甚认同，不过大贤良师的苍天已死倒是看清了本质，张姑娘以为然否？”
张宁还是没有搭理皇甫哲茂，不过内心深处也已经开始盘算着对方话里的意思。
见到张宁没有搭话的意图，皇甫哲茂自顾自的说道：“苍天已死虽是正理，但绝不会是现在。某家已经有所预感，当今陛下驾崩之日，便是天下大乱之时。”
“张角一旦身死，黄巾暴乱不过是癣疥之疾罢了，不出今年必会让朝廷戡平。届时黄巾士卒必将四散而逃，一一被朝廷灭杀。”
张宁冷冷分目光扫在皇甫哲茂身上，她可不是傻子，现在逐渐想通对方的意思。
“呵呵，这就是图穷匕见吗？”
皇甫哲茂不以为意，敲击着身前的案几说道：“某家与姑娘的目的一致，合则两利、分则两害，姑娘是聪明人，自当能够明白某家的道理。”
“你又如何能够让本姑娘相信，而不是为了你光明前程？”
皇甫哲茂摇了摇头，一脸的惋惜之情：“其实摆在姑娘面前的也只有两条路而已，一是与某家合作，可以给太平道留下一只香火；二则是某家将你交到当今陛下手中，对于某家来说也是大功一件......”
皇甫哲茂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张宁粗暴的打断了：“你一个大男人又何必叽叽歪歪、拐弯抹角，痛快一点可以吗？”
皇甫哲茂哑然失笑，端详着张宁秀丽的面庞：“说真的，某家越来越欣赏姑娘了。也罢，若是姑娘想要与某家合作，为了消除姑娘的疑惑，某家愿与姑娘歃血为盟，姑娘以为如何？”
说完之后皇甫哲茂自顾自的起身，在案几上点燃了檀香：“姑娘有一炷香的考虑时间，是生是死就看姑娘如何抉择了。”
张宁闭上了眼睛，彻底陷入沉思当中。
随着义父张角的病逝，以自己对二叔、三叔的了解，他们是绝对不可能扛起这样的局面。
太平道的式微看起来已经不可逆转，为今之计就是保住义父多年的心血。
眼前这个义父口中的异数面露帝星紫气，心中定然打着取皇帝而代之的打算。
若是太平道选择与这皇甫哲茂合作，倒不是一件坏事。
檀香随着张宁的思考越燃越低，皇甫哲茂却依然成竹在胸。
黄巾军的覆灭在他心里已经是定数，其实张宁只有与自己合作一条路可以选。
幸亏自己获得了雁门郡这块地方，要不然还真不一定能说通眼前这个张角义女。
“好，本姑娘认了，那就歃血为盟！”
皇甫哲茂抚掌而笑，看着张宁认真的目光说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某家希望姑娘永远记住这句话，千万不要选择做某家的敌人。”
张宁只是冷哼了一声，丝毫没有接下话茬的意思。
皇甫哲茂不以为忤，事情进展到现在也是顺利，接下家该去见一见并州刺史张懿了，不知道那位三国第一猛将吕奉先是否有缘得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