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雍州牢狱中,李冲玄双眼无神。
一夜之间,他从人人尊敬的贵胄,变成了人人喊打的杀人犯。
而且还是弑父这种最严重的罪行。
他清楚,这样的罪,是绝没有可能活下来的可能。
但对他来说,死亡并不可怕。
可怕的是自己要带着弑父之罪的不白之冤去死,这会遗臭万年。
读书人有气节,这样的冤屈,比死还难受。
此刻他望着牢狱中那巴掌大的天窗,光芒洒在脸上,一股决绝流露而出。
大丈夫身居天地之间,不可毁其心。
既都是死,何不壮烈赴死,何以假借他人之手。
“父亲,我以前恨你,可你既死,一切纠葛烟消云散,你对儿的恨,儿用命还你!”
说着整理衣冠。
“这世间,我来过,现在,我要走了!”说着他准备撞墙以死明志。
“你要去哪里?”突然而来的声音硬生生拉住了李冲玄的脚步。
李冲玄转头。
“韩府尹,你怎么来了?”
韩笑墨皱着眉头询问:“李冲玄,你这是要干什么?刚刚你说要走去哪?”
“难道你早就知道你要离开大牢?”
“离开...离开什么?大牢?”李冲玄一脸的不可思议。
“嚯,我还以为你知道你要离开大牢呢。”
“怎么回事?”李冲玄来到牢门口,激动问询。
“哈哈,你小子运气不错,李郎君为你平反了。”
“李郎君?哪个李郎君?”李冲玄不解。
“能将你从弑父罪名解脱才出来,还能是哪个李郎君?”
李冲玄神色顿时清明,“是李仁心,李郎君吗?”
韩笑墨:“那还能是谁呢?”
“李郎君在国子监为你开启了大论,十三人认评,只有李郎君一人认为你是无罪,其余十二人皆认为你有罪。”
“而后李郎君以一己之力辩驳十二人,硬生生将你必死的局面逆转。”
“那场面,定是惊心动魄,可惜我没看到,又是人间一大憾事啊!”
“好了,开门,李冲玄,你的弑父之罪暂时清消,可不居牢房,但仍然是李瑰案第一嫌疑人,在侦破此案之前,你不得离开长安,并每隔三天在你居住的坊治安所报告。”
“听明白没有?”
李冲玄一言不发,他想不通。
他很清楚自己的罪名,证据上几乎将自己退路堵死。
他不明白,但那位李郎君又是如何洗清自己的罪名的?
他更不明白,李郎君为何能为了他这个不认识的人,去举办这样一场声势浩大的大辩?
那李长河究竟是为了什么?
此时的他很迷惑。
毕竟任何事情没有无缘无故。
但他不知道的是,李长河如此大费周折,其实也不过是为了一个正字。
正直,正义,公正。
在自己能力范围内,尽可能让这个社会,这个时代往前行一行。
但他没有想的是,接下来影响倒是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长安中对此事再度产生大讨论,无形中,对帝国司法产生了进步作用。
而且以此契机开始了拨乱反正,将以前的冤假错案进行了一次梳理。
这还是其次,更多是不少原儒家学子开始对李长河所代表的科学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开始关注到了这个新兴的学科,想要了解,想要学习。
这才是李长河最大的收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