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很快就被接起。
“女儿？你吃饭了没有？”唐雅妮问。
“没吃，有什么直接说吧。”
杨婉晴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冷淡。
“事情我已经知道了。”唐雅妮说，“一切都怪我之前没有好好劝你们。”
“……”杨婉晴沉默了。
“大道理，妈妈一直都懂。可外面的事情，一直是你爸在操劳。”
“后面你也出去工作了，妈妈觉得你们都很辛苦，很多事情，哪怕我觉得不合适，也不应该直接管。”
“现在想想，是错的……”唐雅妮叹息道，“大错特错。”
“妈妈，我……”
但唐雅妮打断了杨婉晴：“在最早，你吊着楚河不给他任何回应的时候，妈妈就应该教会你的。”
小错步步铸成大错，全家都被卷进去，无可挽回。
“其实那时候，如果能和楚河说清楚，或许你和楚河还能做回朋友。”
“不喜欢就应该保持朋友距离，为什么享受了别人的好，又不付出任何东西？”
唐雅妮摇摇头。
“总不会……闹到现在这样。”
现在，有什么脸去求楚河原谅？
“别再去找楚河了。”唐雅妮最后说，“你爸爸……你也不用管他，你欠下的债，妈妈跟你一起还。”
这是唐雅妮的决定。
“妈妈，你说什么傻话呢？”
电话那头，杨婉晴却是没有任何感动或者哽咽的意思，反而笑了出来。
笑声听起来有些诡异，让唐雅妮一下子慌了神。
“你在想什么？女儿，别再——”
然而杨婉晴打断了她。
“妈妈，他对我的报复够多了，不管怎么说，都应该够了。”
“你……”唐雅妮瞬间失语。
自己女儿总是这样的性格，觉得什么事只要不顺利，必定有人是针对她。
可世界又不是以她为中心。
不能这么自恋啊！
“妈妈，我要去把他找回来。你知道吗？他要订婚了。”
长沙的一家婚纱店中，杨婉晴看着自己身上的婚纱，露出一个美丽的微笑。
“订婚很好啊，但如果没有发生中间这么多事，本来应该是和我吧？”
“我就不信，我现在回头，他还会舍弃我而就别人。”
她的声音一点儿仇恨也没有，一点儿不开心也没有，甚至听起来非常舒缓而悦耳。
唐雅妮却听得心惊肉跳。
“别以为订婚能这么顺利。”杨婉晴说。
然后，电话就被挂断了。
唐雅妮再打过去，杨婉晴却是不接了。
……
试衣帘被拉开，导购员们都走进来帮杨婉晴铺开裙摆。
“怎么样，好看吗？”杨婉晴随意地问。
导购员岂会在这时候吝惜口水，当即看着杨婉晴身上的婚纱库库一顿乱夸。
“两米大裙摆，足够华贵，美女穿上这件婚纱真是好看，先生一定喜欢。”
杨婉晴笑了：“是啊，我也觉得，女人还是穿上婚纱的样子最好看呢。”
导购员们看她满意，更是疯狂推销起来。
“可不是，为了心爱的男人穿上婚纱，也是一种幸福啊。”
“你先生真有福气啊，工作忙还能娶到你这样的美女。”
杨婉晴今天走进她们婚纱店，点名就要上身试最贵的婚纱。
连1000块的押金也是说给就给。
这样的大客户平时可是难有。
杨婉晴听着她们说话，看着镜中自己美丽的倩影，也是有些恍惚。
恍然间她好像真的成了楚太太，因为楚河工作太忙不得不自己来试纱。
“是啊，这么重要的事情也让我一个人来，回去的时候，一定要让他送我几颗珠宝来赔罪。”杨婉晴娇嗔着说。
“美女好福气，先生真宠你啊。”
导购员不无艳羡地说。
能傍大款谁不羡慕？
杨婉晴笑了笑：“你说话真好听，就这件吧。”
说完递出卡去。
被点名的导购顿时脸都红了，激动地冲向刷卡机。
杨婉晴换回自己的衣服，干脆就在店里逛了起来。
旁边有一扇小门，杨婉晴推开门，在里面又看到了不少的婚纱。
其中有一件款式，让她觉得似乎有些眼熟。
她眯着眼睛想了半天。
这时候身后小门再次打开，拿走她的卡的导购员走了进来：“小姐……”
“啊，你来得正好，这些婚纱为什么都被放在这里？”杨婉晴问。
“这个，因为是过季的嘛。”导购员赔笑道，“而且这件当时仿款很多，基本上都烂大街了，很多小网红都穿着去拍照，还有人穿去看过演唱会什么的，新娘看到都嫌晦气。”
“晦气？”杨婉晴重复了一遍。
“是呀，婚纱是神圣的，谁不希望自己的婚礼是世界上只有一次的，谁愿意穿都烂大街的衣服呀？”导购道。
“……”
杨婉晴看着那件熟悉的婚纱，一时默然。
这件正是她之前穿去看过演唱会的款式。
“小姐、小姐？”导购员的声音唤回她的神智。
“什么事？”
“您这张卡，显示余额不足，要么换一张卡呢？”导购员小心翼翼地提示道。
杨婉晴怔了怔，抽出卡包：“都试试，我也不知道哪张卡的余额够。”
片刻之后，导购员又回来了，脸上的笑容已经淡去许多：“小姐，这些卡的余额都不够。”
杨婉晴咬紧嘴唇。
这件婚纱只要罢了。
如果要去见楚河，这样的价格是对她初恋女友地位至少的尊重。
可她没想到自己的工资卡已经被银行冻结，其他的卡里会连这个数目都不够。
“实在不行的话，你就改成租赁吧，租赁便宜一些。”导购提示道。
“我……”杨婉晴的拳头紧握。
在镜子前做过的楚太太的美梦，已经完全破碎了。
“不然你如果坚持想买的话，这个小房间里的都是打折的旧款，可以给你算便宜一点。”导购说。
杨婉晴不愿去看她们的表情。
最后，她是通过几十张卡，每张刷一两千的方式，拿下了自己试过的那件婚纱。
“这件婚纱，穿的时候要注意，多找几个伴娘帮忙整理一下裙摆，才能达到试纱时的效果哈。”导购提醒道。
杨婉晴呆住了。
她哪来的伴娘。
她甚至没有新郎。
“那你们现在就帮我穿上。”她说。
“啊？”导购们面面相觑。
难道她是要在现场结婚吗？
“不用管，我现在就穿，我就穿着它去找他。”杨婉晴坚持着说。
她提着裙摆走出那个小房间，没有再回头看那件过气的、她穿去过演唱会的婚纱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