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到锚点以后，林牧邈的冥想进行得非常顺利，两小时的锻炼时间，很快就达成了。
在林牧邈的半哄半赖之下，两人以“巩固锚点印象”为由，每十分钟就亲一次，堪称没羞没臊。
关灯睡觉的时候，叶浅芸裹在被子里，时不时听见隔壁床传来一声傻笑，白眼连连。
第二天一早，林牧邈偷偷亲了一口熟睡中的叶浅芸后，独自来到路易斯院长的办公室门前。
咚咚。
“请进。”
林牧邈推门进入，看见路易斯院长坐在桌后的轮椅上，白大褂松松垮垮地披在身上。
“早上好啊，现在是上午八点整，你很准时。”路易斯院长说。
林牧邈拉开椅子，坐在路易斯院长的对面。
“来杯咖啡吗？我帮你泡。”路易斯院长说，“噢，差点忘了，我没有手，哈哈哈哈！”
大清早就听到地狱冷笑话，林牧邈不知该作何反应，只能干笑应对。
“看来你顺利找到锚点了，恭喜你。”路易斯院长说，“现在，我们可以做第一次修复了。”
“好的，麻烦您了。”林牧邈说。
路易斯院长具现出两个幻肢，慢慢伸进林牧邈的脑袋，然后将他的灵魂抽取了出来。
“嗯，果然凝实了不少。”路易斯院长肯定地点点头。
他操控着灵活的幻肢，一点一点地抹去灵魂体上不和谐的地方，就像久负盛名的雕塑大师，在为自己的石膏像镌刻最后的细节。
随着他的努力，林牧邈能明显地感觉到，自己的精神越来越好，相信不出一周就可以恢复如初。
一个小时后，路易斯院长结束了此次的微调工作，将林牧邈的灵魂塞了回去。
“好了，从明天开始，你每天上午来我这里一趟，相信很快你就可以痊愈了。”路易斯院长说。
“谢谢您，路易斯院长。”林牧邈说。
“不客气。”路易斯院长说，“话说回来，找锚点这么困难的事情，你是怎么完成的？你找的锚点是什么？”
林牧邈一时间语塞，不知该如何作答。
路易斯院长挑了挑眉，“不能说么？”
“倒也不是不能说啦......”林牧邈纠结了一阵，还是如实告诉了路易斯院长，毕竟这也算是复诊回访。
路易斯院长惊愕地张大了嘴，半晌后爆笑起来。
“有这么好笑么？”林牧邈怨尤地说，“早知道不告诉您了......”
“哈哈哈哈，抱歉抱歉。”路易斯院长强行止住笑容，“我是真没想到你的锚点这么......这么......噗哈哈哈！”
林牧邈满头黑线地看着路易斯院长。
两分钟后，路易斯院长总算是笑完了，他打趣道：
“真羡慕你们年轻人啊，真是精力充沛，连冥想都能玩那么花，搞得我都春心荡漾了。”
林牧邈心里一动，说：
“路易斯院长，其实我感觉，米娅副院长对您有意思。”
路易斯院长表情凝固在脸上，随即幽幽地叹了口气，说：
“米娅......就算了吧。”
“为什么？您不喜欢米娅副院长吗？她明明那么漂亮。”林牧邈说。
“怎么可能，米娅可是我们全院上下公认的女神，所有单身男士的梦！”路易斯院长认真地说。
“那是为什么？”林牧邈说，“根据我敏锐的恋爱直觉，米娅副院长百分之一千对您有意思！”
路易斯院长苦笑着摇摇头，“这肯定是你的错觉......”
林牧邈刚要反驳，路易斯院长却接着说：
“因为......我可是重度残疾啊......”
林牧邈一怔。
路易斯院长低声说：
“你想啊，米娅那么漂亮，要是和我在一起了，看到的人就会说：‘真是鲜花插在牛粪上，这么漂亮的大美女，居然嫁给了一根人棍’！”
“可是......您是诡幽灵分院的院长，是很厉害的人啊。”林牧邈说。
路易斯院长轻轻摇头道：
“偏见并不会因为你的地位上升而消失，反倒是知名度会把你的缺点放到最大。”
“你永远做不到让所有人满意，总有人乐忠于唾弃和贬低你。”
“况且普通人可不知道我是什么院长，只知道我是个残废，走在路上的时候，米娅一定会跟我一起被人指指点点。”
“如果有了孩子，别人看到孩子的父亲是这样一个残疾人，也肯定少不了闲言碎语。”
“或许在这个世界上，流言蜚语才是最难医治的顽疾。”
“顺带一提，”路易斯院长哈哈大笑，“我正在苦恼地双手抱头，只是我没有手，你看不见，哈哈哈哈。”
林牧邈默然。
刚见到这位满嘴地狱冷笑话的院长的时候，他本以为这是个和詹鹏飞一样脱线的院长。
但事实上，他的不着调只是为了保护那颗敏感自卑的心。
他看似不在乎，实际上比任何人都在乎。
“其实我真的很感谢米娅。”路易斯院长轻声说，“我这个人，无法确认时间就会焦虑，这些年来一直是米娅帮我报时，她真的帮了我很多。”
“所以我昨天说的话是认真的。”
“如果有一天她嫁人了，我一定会祝福她的。”
林牧邈几度想开口说些什么，最终却都放弃了。
“好了，先不说我的事情了。”路易斯院长说，“接下来的一周，你都要去米娅那里进行恢复实战练习。”
“单靠治疗恢复注意力是不够的，因为战斗中形势瞬息万变，需要用到的注意力更多，你需要在实战中慢慢恢复。”
“米娅作为晚期疫者，做你的陪练绰绰有余了。”
“好。”林牧邈点头。
路易斯院长看了看桌上的钟，说：“时间差不多了，快过去吧，我要处理其他工作了。”
林牧邈站起身，离开了办公室。
办公室里恢复了安静，好像人的情绪一下子被抽空了。
路易斯具现出幻肢，拿起手机，点击米娅的对话框，熟练地输入文字：
“今晚要不要一起去喝酒？我请客。顺带一提，我在语音输入，因为我没有手，哈哈哈哈。”
输入完成后，他久久地盯着那一串不正经的冷笑话。
真是尴尬的邀请啊，而且单独约女生晚上去喝酒什么的，企图不要太明显。
更何况......
没有女生会想在人多眼杂的酒吧里，和一个四肢残缺的男人喝酒吧......
路易斯熄灭屏幕，把手机扔到桌子上，整个人无力地瘫在椅子里。
早已编辑过好几遍的信息，今天依旧没能发送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