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这不是文大少吗?”
对视而僵持的陆漫漫和文赟身边,突响起一个有些吊儿郎当的声音。
文赟转头。
陆漫漫也回头看着抽完烟回来的叶恒。
叶恒瞄了一眼陆漫漫,继续对着文赟说道,“你今天也来旁听我们家阿修的案件,难得这般的关心阿修,我替阿修谢过了。”
文赟冷哼了一声,对于叶恒的故意没有搭理。
“话说,文大少。”叶恒很不知趣的继续开口道,“你是打算吃回头草了还是怎样?”
文赟脸色一下就沉了下来,“你什么意思?!”
“那你干嘛坐我位置上。”叶恒一脸痞子模样,“是不是觉得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你的新婚妻子还在那头看着你哦!”
文赟猛地从座位上站起来,甩了甩手,“神经病。”
说着,就走向了一边。
叶恒看着他的背影,“想和阿修抢女人,提鞋都不够。”
骂完,又一屁股坐在陆漫漫身边,“是不是?”
陆漫漫本来紧张到要死的心情都因为这个二货一般的叶恒轻松了不少。
一本正经人,不管是真正经还是假正经,惹上叶恒,都得气死!
她回头,看着庭内陆陆续续的来了些人。
听众席上的人也越来越多。
莫家两夫妇以及莫璃都来了,坐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
陆漫漫看着汪海洋出现在被告律师座位上,他转头看了他们一眼,给了他们一个坚定的眼神。
接着,没多久,秦正萧也出现,代表着国家作为公诉方进行公诉。
紧接着,莫修远被两个警务人员带到了被告席。
陆漫漫抿紧了唇瓣。
莫修远手上戴着手铐,穿着很朴素的囚服,头发简短到几乎平头,整个人看上去瘦了好大一圈,脸色还有些惨白,他沉默着,眼眸往听众席这边看了一眼。
正面对着陆漫漫。
依然棱角分明的脸颊,依然很帅。
就算发型变了,衣着变了,甚至脸上还有一圈胡渣,却多了另外一份说不出来的魅力。
陆漫漫眼眶陡然就红了。
因为她看到莫修远轻启的薄唇,口型再说,“漫漫。”
没有发出声音。
那一刻,她却似乎听到了,他低沉的磁性嗓音,在她耳边呢喃,呢喃她的名字,那么近那么暖。
她控制情绪,隐忍着一直看着莫修远。
他脸色真的很不好,宽阔的囚服穿在他身上,也显得有些大,她恨不得,将自己身上的肉分点给他。
两个人无言的对视。
庭内此刻笔录书记正在核对信息,核实到场人员以及听众席,宣读庭内纪律,十多分钟后,笔录书记让所有人全体起立。
审判长和陪审员入场。
待入场后,书记宣布坐下。
书记将庭内信息对审判长进行了汇报,审判长敲击法槌,然后庄严宣布:“文城人民法院现在开庭!今日公开受理莫修远贪污受贿以及强奸至死一案的一审工作。本次由我以及四位陪审员组成合议庭,现在宣布开庭,全体起立!”
所有人,再次起立。
全场无比安静,严肃。
“坐下。”审判长宣布,随后说道,“请审判员阐述本次案件事实。”
审判员从座位上站起来,对着审判长鞠躬,然后严肃道,“今年1月。经人举报,原文城日照区副区长莫修远贪污受贿,涉及到的贪污及受贿金额高达500万,涉及到的区域主要为日照区的经济园区建设项目,并有着确切的证据及证人指证莫修远在日照区担任副区长两个月来的贪污受贿事实。同时,日照区市民朱兰兰,今年21岁,1月7日自杀死亡,1月8日其父母将莫修远状告其在日照区夜未眠酒吧对其女实施强奸致朱兰兰不堪受辱自杀身亡。1月9日在逮捕莫修远的时候进行了精液提取,精液报告显示,莫修远的精液完全吻合朱兰兰身体内的精液残留,证实莫修远系强奸朱兰兰的犯罪嫌疑人。”
“公诉方提供犯罪嫌疑人陆子山的犯罪事实如下:1、莫修远在日照区担任副区长2月期间的贪污受贿明细以及查处居所现金金额、手持银行流水账目;2、莫修远强奸民女朱兰兰的医学精液报告。以上,公诉方控诉莫修远贪污受贿及强奸罪,被告人为自己的犯罪事实做法律辩护。”
“被告人可对审判员阐述不完全做补充说明?”审判长问莫修远。
“没有。”莫修远的声音有些沙哑。
陆漫漫就这么看着他,掩饰不住的担忧。
审判长宣布,“请被告方律师为当事人做法律辩护。”
汪海洋从座位上站起来,整理了一下衣着,对着莫修远微点头,然后对着审判长鞠躬,严肃的说道,“我当事人对公诉方提供的所有犯罪指控,均作无罪辩护。”
话音一落。
全场哗然。
这么大的口吻,确实不是一个初出茅庐的法律毛头小子可以有的口号。
汪海洋似乎并不在意,很自若的开口道,“公诉方提供的我当事人的犯罪事实,我们有最新的证据证明,此犯罪事实均为事实伪造!第一,所谓的贪污。公诉方提供的贪污明细,主要来自于日照区电子厂和食品厂的一个贪污事实,因是日照区政府扶持工厂,在扩建工厂的时候由政府出面圈地,而此项工作由我当事人负责。公诉方提供的财务证据清单我方有更详细的记录,麻烦请公诉方检察官以及审判长过目我的证据,并请我的证人出庭。”
说着,王海洋将手上的证据分别递给秦正萧以及审判长。
秦正萧之前就看过这份清单明细,现在还是做样子的,在和之前那份核对。
审判长看过两份明细,和陪审员商议,同意证人进场。
“在你回答我即将问你的问题前,请保证诚实真实,否则将会因为你的虚假证词接受相应的法律责任,你听清楚了吗?”王海洋严肃无比。
“是。”证人连忙点头。
“你好,请问你叫什么名字,你的职位是什么?和我当事人是什么关系?”汪海洋询问证人。
“我叫张萌,目前在日照区政府经济规划部门上班,和莫区长一起负责圈地事宜的相关工作。我是莫区长的下级。”张萌有些紧张的说道。
“你是全程参与政府圈地工作吗?”
“是的。”
“你还记得这个项目的征地金额在多少吗?”
“5385万元左右。”张萌说,“因为当时的投标书由我负责,所以记得比较清楚。”
“很好。辛苦了谢谢。”王海洋说,转头对着秦正萧,“请问公诉方检察官有没有需要问证人的?”
“暂时没有。”
“请我下一位证人出庭。”
同样的话语,汪海洋严肃认真,“你好,请问你叫什么名字,你的职位是什么?和我当事人是什么关系?”
“我叫李强川,是李家村的村长,负责配合政府协调村民进行土地转让,因为圈地和莫区长接触过。”
“你为村名卖出的价格是多少?”
“5385万3千元整。”
“谢谢。”
接着,下一个证人出庭。
“你好,请问你叫什么名字,你的职位是什么?和我当事人是什么关系?”
“我叫吴琦,目前在日照区政府财务局上班,圈地的出纳由我负责。”
“那你当初打入李家村官方账户金额是多少?”
“5385万3千元整”
“好的,谢谢。”
汪海洋对着审判长说道,“审判长以及公诉方检察官手上均有一份投标书,合同书以及财务出纳的发票收据,证实日照区市政圈地金额在5385万3千元整。和证人所言吻合。而至于,公诉方提供的,圈地项目成功后,陆续有220万的圈地款分4个账户用了将近一个月时间流入我当事人的账户中,以控诉我当事人对此项目进行了贪污。现在我需要再次请出证人李强川。”
审判长考虑了一下,对着秦正萧说,“公诉方有异议吗?”
“没有。”
审判长答应。
李强川再次出庭。
“你好,李村长,如果没有记错,这次圈地的村名一共83家,每家都因为土地的面积获得相应的征地款。你是将5385万3千元整全部都分发给了他们吗?”
李强川沉默了一下。
所有人都看着他。
他视线似乎是飘了一秒,开口道,“是的。但是,在之前,莫区长私下找过我,让我给每户以安置房迁移费为由将征地款挪动一小部分,合计220万,通过私人账户再打给他,为了安全起见,他给了我4个账户,还要求我一个月内,分批打给他。”
“有打款记录吗?”
“我虽然是村长,但没有多少文化,所以从来不存那些东西。”
“所以是没有打款记录,是吗?”汪海洋眼眸微紧。
李强川点头。
“在法庭上,请回答我是或者不是。”王海洋气势强烈。
李强川开口,“是。”
“据我所知,83家村民,账户上的流动金额合计确实是5385万3千元。但从公诉方的证据来看,村民根据自己的金额按照安置房的大小面积又拿出了相应的迁移费!都有签字按手印!”
“是。”李强川点头。
汪海洋转头,对着审判长说道,“83家户口,我均作了账户流动调查,按照李强川所说,他是一个月时间就已经将220万所谓的迁移费打给了我当事人,但实际是,村民的账户流动及村民金额使用调查进行加减,到目前为止,都还没有所谓的220万流出。难道说,李强川在村名没有拿出那笔迁移费就让对方签字盖章了?那你不得倒贴?”
“我……”李强川有些哑然,当初对证词的时候,不是这样的。
他左右环视。
“你在看什么?”王海洋问他。
他眼神不敢乱看,对着汪海洋说道,“莫区长催得急,我就用私人钱给垫付了一些。”
“垫付了多少?”汪海洋咄咄相逼。
“我记不清楚了,已经是两个月前的事情了。”李强川被问得不知所措,只得搪塞。
“李村长,是68万!”汪海洋说,“你一个村干部,能有68万的现金流动存款?难道真的应了那句,不要不把村官当官吗?”
嘴里的讽刺,以及隐藏的意思再明显不过。
李强川哑口无言,此刻真的不知道还能做什么!
汪海洋沉着一笑,根本不需要再得到李强川的任何证词,直白说道,“相信审判长以及检察官已经看到了我手上的那份村名户头财务账目数据流动表。对于李强川的证词,我严重怀疑存在虚假,还请审判长及各位审判员明鉴。”
“审判长,我想问李强川几个问题。”一直处于沉默的秦正萧开口道。
审判长允许。
秦正萧站起来,对着李强川问道,“你提供给我们检察院的村民收据是否全部都是村民亲笔签名盖手印?”
“是的。”李强川一口咬定。
“对于被告莫修远的贪污金额220是不是由你亲自打入他所谓的4个账户?”
“是的。”
“所谓的迁移费是不是莫修远亲口说让你帮他征收的?”
“是的。”
秦正萧微点了点头,“好的,审判长,我的问题问完了。”
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完全不知道秦正萧的问题有何作用,审判长愣怔了两秒,让证人退庭。
秦正萧对着王海洋,“请辩护律师阐述你的第二个无罪辩护。”
王海洋点头,严肃认真道,“第二项受贿罪。公诉方起诉我当事人莫修远在任职期间受贿280万元人民币,依然来自于经济区电子厂、食品厂以及即将迁入日照区的外省企业啤酒厂。并在我当事人的居所查处现金280万。从受贿人的笔录中可以看出,他们均是为了在征用政府地皮的时候,减少土地费。”
“之前政府的一个财务报表清单,财务报表明显有三个所谓占地费合同280万,具体查处发现只是一个虚拟合同,也就是只是为了走账而已,实际上不存在这个项目。但事实却是,我手上的这份财务报表根本就没有280万的三个虚拟合同存在。280万政府财政流动资金分别用于了街道修补,日照区新年慰问品以及日照区的街道装潢装饰,而负责指出及具体实施这些项目的工作人员,我也请到了现场出庭作证,还请审判长允许。”
审判长和陪审员合议了一下,允许。
这次来的证人很多。
相关涉及到甚至有些知晓这些项目的证人都到了。
这和当初,文赟他们准备的证人,完全不同。
他们主要针对的是财务主任,而今天来的,大多是下面经手的人。
当时是给日照去区长施加了压力让人不得议论和流言莫修远的事件,为了保住工作没有人会主动说出去,但到了法庭上,该说的话,绝对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说出来。
文赟脸色有些难看。
整个案件的发展已经到了他们预料的最坏地步。
如果这起案件有他爷爷全权负责,公诉方他们会找自己人,审判长也会是自己人,在法庭上,他爷爷就有那个能耐将所有陆漫漫他们找到的证据以官方的形式没收,并不会让证人这么出庭。
他咬牙。
因为秦正萧全权负责案件的审查工作,他们根本不方便做手脚。
做了,反而会暴露了自己!
文江兴坐在一个比较隐蔽的听众席角落,旁听着这次的案件,脸色也越来越黑,但好在,经历过很多大风大浪,不至于失了分寸。
“第三个辩诉,强奸导致朱兰兰自杀死亡。”汪海洋似乎打了鸡血一般的,说得眉飞色舞,“我这里有一本朱兰兰身前的日记,明确记载了朱兰兰死亡当天,因情爱自杀,而非莫修远强奸。我有朱兰兰为情自杀的当事人,他可以证实,当天他确实和朱兰兰之间,分手闹矛盾!”
张强出庭,将自己和朱兰兰当天发生的事情进行阐述。
审判长及检察官一边看着日记,一边听着证人的证词。
秦正萧站起来,询问证人,“张强,你说你当天没有和朱兰兰赴约,甚至于,她撞见了你和小姐亲热的事情?”
“是的。我现在也很后悔。”张强难过的说道。
“当时朱兰兰离开夜未眠的时候是晚上几点?”
“过了凌晨,大概0点10分的样子。”
“之后你还见到过她吗?”
“没有,我当时因为气愤她的家庭,下定决心和她分手,所以不会去找他。”
秦正萧转头,对着莫修远,“莫修远,你当晚是几点离开夜未眠的?”
“凌晨1点。”
“这1个小时时间你在夜未眠和谁在一起?”
“我一个人。”莫修远开口道,声音依然有些沙哑,但听不出来很脆弱。
“为什么会一个人在那里?”
“当时和日照区几个企业负责人聚餐,然后去夜未眠娱乐,几个企业负责人叫了小姐提前离开了,我当时喝醉了酒,在包房里面休息了一会儿。”
“有人可以证明由始至终你是在包房的吗?”
“我不太清楚,因为当时确实醉了,醒了之后,包房也没什么人,我就离开了夜未眠,打的出租车。”莫修远直白。
秦正萧点头,陈述道,“死者的死亡记录上死亡是凌晨1点20分,也就是说,很有可能,莫修远在夜未眠独自一个人的这一个小时,完全有时间对朱兰兰实施强暴,同时在朱兰兰回到家中后因屈辱而进行了自杀。况且,精液鉴定报告写的很清楚!”
“你放屁!”汪海洋还未开口,听众席上的叶恒把持不住了。
刚开始王海洋的阐述让叶恒爽到不行,现在秦正萧的突然话语,叶恒这二货根本就没有顾及场合,脱口而出。
所有人看着叶恒。
叶恒还一脸不知天高地厚。
陆漫漫本来想叫住他,想来也不用了。
法庭秩序维护员走过来,强行要将他带出去。
“喂喂,你们别动手哦,你们做什么,喂……”叶恒被逮了出去。
这种地方,对着两个手持警官的彪悍,叶恒也不敢动手。
陆漫漫抿唇。
这货这是没有常识吗?
敢这么藐视公堂!
没他在身边也好,免得觉得自己身边做了一个白痴。
从开庭到现在,一个劲儿得瑟。
法庭上安静下来。
汪海洋开口道,“犯罪也得有动机,我当事人说的很清楚,其他一起而行的人去找了小姐,而我当事人不愿意找小姐所以在包房中沉睡,既然我当事人连小姐都不碰,他为什么要去碰一个连人都不认识的女人,还实施强暴,我想强暴这种事情,应该也不简单吧,何况,朱兰兰的姿色也很平平,我当事人犯不着冒这么大的险去知法犯法!”
秦正萧对着王海洋,看了一眼莫修远,“这得问你的当事人。”
“我没有强奸!”莫修远一字一句,“除了陆漫漫,我不会碰其他女人!”
话一出。
整个法庭的人都愣怔了。
这要是换在其他场合,不就是活脱脱一部,霸道总裁的浪漫爱情狗血剧吗?!
------题外话------
二更了!
来吧,小妖精们,给小宅一个爱的抱抱!
真实累死宅了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