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身死的老头的血液仍未淡去,水底一道巨大的黑影闻着血腥浮了上来,一道水桶粗的“触手”骤然炸出水面,伸长变细,一瞬间越过百米距离,恰好将失去生机的王志通接了,又电闪般缩回水里。
没有人看出王志通是怎么死的,只看见他与王正斌对了一招,才说一句话就突然身体一僵,失去生机往下掉,然后被怪物吞了。
谭复生大喜,喝道:“王五,你杀了一个校级!”
王正斌再吐一口老血:我如果能杀校级,我早飞天了!你能不能别喊我的名字,我觉得我要被你害死了!!
偏偏他连辩驳的力气都没有。
空中的校级大惊失色:“王老弟死了,被一个尉级小子杀死,那小子定是百面狐李景华扮的。”
山羊胡怒道:“百面狐如果有这个能耐,他还需要逃出蜀地?还害怕我们追杀?定然是被那水中怪物施法杀的!”
众人朝水里凝神细看,只见江水里的黑影就盘在船身上,煞气弥漫,看不出具体形状,感应不出什么术法力量。
所有人都不可思议,疑神疑鬼,一时不敢轻举妄动。
此时船上那位被杀老头身边那十四五岁的女孩子突然吃吃地笑了起来。
她穿一件灰布衫,蓝色的半臂,头上包了张旧紫丝巾,下截是青色皱巴巴的花边裤。
她抬头对着空中的校级笑道:“就凭你们几个水寇也想留下你爷爷我?”
明明是个水灵灵的妹子,声音是粗犷的男声,她大声喝道:“是谁杀了王志通?当然是虺。
出来吧,我的乖乖!”
只见得船边浪涌,一条黑色的九头的怪物猛然仰起头嘶吼。
怪物一点也不像蛟,像一条长长的长了九个头的水蛭。黑色的外皮上长满了像眼睛的彩色花纹,湿漉漉的布满粘液。
它的九头都没有眼睛,只有一个像黑洞的口,口里面是血红色的参差不齐的利齿。
九个头的其中一头还嚼着王志通的尸体,血水从口里渗出来,夹杂一些白骨,特别瘆人。
王志通这个在大江纵横近十年的大寇转眼成了怪物的口中粮。
“一个变异失控的校级!”空中余下的三个校级既是心寒,又是忌惮。
他们估摸不出这头怪物拥有什么术法,竟然能无声无息地杀了王志通。
变异怪物一般比未变异之前的原主更强,而且其不惧生死,只有癫狂和杀戮,特别难对付。
一般对付这种变异怪物,要不由数名校级联合剿杀,要不拖延一段时间,让怪物自灭。
因为食煞者变异失控之时,一般本身寿限已近,其所化的怪物改变不了寿限,寿限到了自然死亡。
所以待其自灭便成了常用之法。
三名校级畏缩犹豫之际,小丫头模样的李景华身形一闪,瞬间出现在那个山羊胡校级的背后。
山羊胡倒是不慌不忙,他目光一闪,背脊的衣服猛然膨胀起来,像背了个巨大的气囊。
李景华娇滴滴的抬起白嫩如玉藕的手臂,那玉掌按出之时,她的手臂随之肌肉膨胀青筋纠结,比一个壮汉的大腿还粗壮,充满极致的力量。
手掌漆黑的如蒲扇一般大,直直按在山羊胡的背后“气囊”上。
“嘿!”她大叫一声,有点得意自己的偷袭之能。
她的手掌一下子嵌入山羊胡的“气囊”之中,好似按在棉花之上,力量倾泻而下。
然后李景华勃然变色,烫手一般收回手掌。
嘭!
黄色的毒液从“气囊”飞溅出来,大蓬地洒向李景华,并迅速形成一团团黄色的云。
李景华飞速后退,手上脸上火辣辣的痛,瞬间长起了密密麻麻的细小的水泡。
山羊胡面容身躯全部肿胀起来,皮肤惨白且肿胀得发亮,有毒液和虫子在皮肤之下不停涌动,游走,似乎随时会迸发飞溅。
他冷笑道:“竟然有人敢碰触我毒云魔君,真是开眼界了!”
“虺,杀了他们!”李景华捂着脸狂吼道。
那九头“水蛭”从水中冲上来,九个头张大嘴巴。
吸!
长长的吸气声。
狂风携带着无穷的煞气往九个“黑洞”涌了进去,三个校级立身不稳,眼见就要落在“黑洞”里,不由大惊失色。
“总瓢把子救我!”
“够了!”一个头戴朝天冠,身穿白色鹤氅的老者越空而来,也不看自己手下。
这些狡猾之辈起码也是校级,如何会如此不堪?!无非是见王志通死得蹊跷,有打退堂鼓之意,所以才装作不敌。
老者面容古拙,须发花白,神色淡然,手里却是重重对着虺一抓,然后用力一捏。
嘭!
虺九头中一头骤然炸裂,大蓬大蓬的鲜血洒落。
虺悲鸣一声,扭头钻入水里,掀起巨大的水花。
李景华大惊失色,正想逃跑,被老者深深凝视一眼,顿时身心俱寒,毛骨悚然,有种动一动就必死无疑的预感。
“老夫三十六坞总瓢把子何轻狂……”老者徐徐道,“李景华,将七杀碑交出来,老夫给你一个痛快!”
七杀碑?
商船上的王正斌刚刚缓得一口气来,听到这个词便惊呆了。
难道是前朝末年张献忠的奇物?能引得诸多校级争夺,想来很有可能。
何轻狂高高在上,俯视在场所有人,他的气势有如泰山,牢牢镇压在所有人身上。
就连沉入水底的虺也瑟瑟发抖,连逃都不敢逃。
普通人已经眼睛泛白,要窒息过去。
“七杀碑不在我身上!”李景华咬牙道。
何轻狂漠然道:“在哪里?”
李景华眼珠一转,徐徐抬手往苏文处一指:“在他身上。”
“他?”何轻狂冷冷一瞥苏文。
这个全场最为独特的道人自然也是他第一时间关注的对象。
只是无论他怎么观察,对方也只是一个普通人,没有一丝煞气在身,更感觉不到任何超凡气息和术法力量。
只有直觉隐隐提示着一丝危险,犹如细小得看不见的细刺微微地抵住了敏感的皮肤。
他沉吟了一下,对苏文冷然道:“那你怎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