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魈其实暂时还真就没什么事给邦妮,但是这个时候,闻名天下的神医安倱,正火急火燎的往冰原去,魏魈自然不可能坐以待毙的。
“不好意思,那个东西没找到之前,你们还是离彼此远一点比较好。”
在整个大陆的动荡背景之下,安倱简直就像一个活着的神迹。
他离开有穷的时候,布乞讨给了他一个简单的方向,邦妮大概在北边。
但这么轻飘飘的一句话,真要靠双脚走完,非要大半辈子不可。
有准确的方向,可以快马加鞭,就这么一个北边,稍微偏一点点,都找不到人。
于是,成为后世游吟诗人口中英雄的安倱,自己先当了一回游吟诗人。
离开无沙的白岭城之后,他就带着小斯塔夫,进到云羌了。
云羌不比无沙富有,也不比有穷安定,混乱倒是不输任何一个国家。
安倱的第一站坤怡城,恰巧是乱终之乱的边城。
他还没等走到城中,就已经被缺胳膊少腿的人群,团团围住了。
这个时候还没到安倱名扬天下的阶段,只是他和斯塔夫,一人背着一个超大号的药箱,想看不到他们是大夫都难。
对于外伤的处理,安倱其实不是很在行,但是在他帮第五个人,缝好了断肢的伤口之后,对于这种活,也就驾轻就熟了。
安倱是见惯了生死的,但是他忘了,自己身边,还有一个对这事的感触,停留在弱肉强食的小斯塔夫。
从第二十个人开始,斯塔夫就不说话了,到第三十个人,他已经开始哆嗦了。
等到第五十个人,眼泪已经流成了线,但是安倱却依旧选择视而不见。
第一百二十个人来到摊子上的时候,斯塔夫只用之前五分之一的时间,就帮他处理好了伤口。
以后的每一个人,斯塔夫就好像什么都看不见了一样,飞速地包扎好了他们的伤口。
安倱在一旁看着他的变化,暗自有些揪心。
一天结束,两个人都累的筋疲力尽了,正要在城墙下打个地铺睡觉,突然又有人过来了。
“谁出什么事了吗?”
安倱强打起精神,询问道。
“不是,两位先生,我家老板是城中鸿运客栈的主人,白天也受过二位的义诊,看您二位远道而来,又帮这么多乡亲们义诊,就派我过来看看,能不能请您二位到我们那去住,也算是我们的一点心意。”
“那就却之不恭了。”
安倱行了个礼,带着木然的斯塔夫,进到了客栈。
两个人洗了个热水澡,浑身的疲惫,总算卸下去了一半。
“你没什么想和我说的吗?”
安倱看着斯塔夫,叹了口气。
“没有,老师。”
“那你白天为什么哭,又为什么不哭了呢?你现在,是想哭,还是不想哭?”
斯塔夫睁着一双无神的眼睛,摇了摇头。
“我不知道。”
“你那个时候,在想什么?”
“如果我是他们,肯定活不下去了。但是那么多人,都是这么活着的,好像活着本来就是这样子。”
“你没回答我后面的问题。”
“我不想哭了,但是我想为他们祈祷,可是,祈祷真的会有用吗?那位传说中的真神,在他的子民受难的时候,又在做些什么呢?”
斯塔夫的回答让安倱有些吃惊,哭解决不了问题,同情基本没用,你能做的只是为他们祈祷,然后想办法解救更多的人,这是当年老主教带着他环游欧洲的时候,教导他的。
但是这些道理,也用了他很久才想明白。
“这孩子……”
安倱正感慨着,窗外突然闪过了一个黑影。
他赶紧捂住了斯塔夫的嘴,装作继续刚才的话题,胡诌了一通,就装作困了的样子,吹了油灯,躺在了床上。
——其实俩人只是把被子摊开放在那,然后躲在了一旁。
窗外又是两道黑影闪过,迷香的味道渐渐顺着窗户传了进来。
“真是搞笑,对着一个大夫和学徒用迷香?不知道这东西是谁最先弄出来的?”
门悄悄地响了,一个人影蹑手蹑脚走了进来,直奔着床上二去。
安倱嘴角的冷笑变得越来越大,最后几乎要笑出声来。
他把火石弹出去,点亮了屋里的灯,然后一把冰冷的手术刀,就抵在了床上那人的脖颈上。
然后屋里的三个人同时愣住了。
“你是谁?”
安倱看着屋子里一丝不苟的妙龄姑娘,脑子突然当机了。
就在这个时候,窗外突然一阵破空声起,他赶忙挡住了斯塔夫和床上的姑娘。
然而外面的攻击丝毫没有停止的意思,他裹着被子把姑娘抱了起来,然后跟斯塔夫一起塞进了床底下。
房间在二楼,下面是一个雨搭,他翻身跳出去,落在了地上。
角落里,一个衣角一闪而过。
他刚要上前去追,却又停了下来。
“不行,斯塔夫自己……会出事的。”
好在现在对屋子里的攻击已经停了下来,人影们也就都散了。
安倱翻身上去,走回屋里,落在窗外的时候,却突然愣住了。
——在那,还有另外两个人的脚印。
也就是说,第一个黑影,和第二个放迷香的人,不是同一个。
而不管他们谁是谁,至少有一个,和屋里的姑娘是一伙的。
“到底是撞上了,还是谁在替谁背锅?”
安倱走了进来,那姑娘还乖乖的躲在被子里,还好心的保护起了斯塔夫。
“姑娘,你这是走错房间了……还是……”
“没走错,您是白天义诊的善人吧?祖先说有大善行的人都是英雄,他们的血脉也有强大的力量,我还没结婚,也没……所以他们让我来继承您的血脉。”
这是安倱第一次听到,这么正经而清奇的爬床理由。
“那个,据我所知,血脉这种东西,跟德行没啥太大关系,你们应该是理解错了,而且,我暂时没有这个……延续血脉的想法,不如,你先回去?”
姑娘二话不说,抄起刚刚的手术刀,照着自己的心口就狠狠戳了下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