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北几人看向任高义。
虽然和他没怎么打交道，但确实不对劲。
任谁打眼一看都能看出来任高义的心虚。
“医院的事让我胆战心惊，从昨晚上到现在一直没吃饭”，任高义倒苦水。
李明清挑眉，挺能编。
“你不是说出来溜达消食吗？”
“额——”
任高义尴尬死了，谎话说多了很难圆。
“我饿懵了，脑子不清醒，实际上一连三顿没吃饭。”
“既然这样的话那一起去食堂吧。”
李明清笑着道。
任高义悄悄的吐了一口气。
谁家好人去食堂啊，但凡去过一次的人都不会去第二次。
希望食堂的承包人聪明点。
在首都领导来医院的半个月能把饭菜做到色香味俱全。
但食堂负责人是季正平亲戚。
估计根本没把李明清几人放在眼里。
肖乐天吐槽道：“我就知道食堂还是那个死样，到门口了一点菜香味都没闻到。”
“真没香味，食堂不会没开火吧？”
“这条路除了我们根本没人，真的很奇怪”，祁岳特别好奇。
按理来说，医院食堂通常人满为患。
不过在知道医院一切的丧良心操作之后突然觉得食堂这样不足为奇。
医院上上下下，里里外外全毁了。
尽管任高义做了心理准备但在看见空荡荡的食堂后还是倒吸了一口气。
没饭菜，没客人，只有一个服务员。
服务员面前摆着一大盆菜汤。
没点油花也没多少菜，只是一大锅汤。
摆了还不如不摆。
直接关门多好。
李明清气笑了，“今天厨师没上班吗？”
“嗯呐，厨师有事，推荐你们去外面吃”，服务员理所当然道。
聂荣暴躁道：“你们负责人呢？给我滚出来！”
服务员高高在上，洋洋得意道：“这位同志，我们老板可不是谁都能见的。”
“同志，你这么说我倒好奇了，你老板是谁？”
“我老板可不是一般人，他可是季主任大哥。季主任你们知道吗？医院的二把手，以后是要当院长的人。”
服务员话那自豪的样子太可笑。
她应该不知道季正平被纪检委带走的严重性。
任高义替她默默地点了根蜡烛。
是他高估这小妮子了。
本想过来问她季正平家人，想查查彭广顺上头是不是真的有人。
现在看来这样的蠢队友季正平和彭广顺很难翻盘。
李明清笑了笑，“同志，你认真的？”
“当然，不过你们是谁？穿的光鲜亮丽，怎么会来食堂？穷酸的病人家属才来食堂。”
付北厉声道：“同志，你这思想可不对。”
“哪里不对？我说的是实话”，她叉腰道，“有钱人都去外面吃。”
李明清：“肖院长，你上任可忘了整顿。”
“啊？我吗？”肖乐天一时没反应过来。
服务员瞪大眼睛，不解道：“院长？谁是院长？哪里的院长？”
“他是你们的新院长”，李明清介绍。
“胡说八道！我们院长是彭广顺”，服务员不相信的看向肖乐天。
她一打眼，顺便看到最后边侧站的任高义，
急切道：“任医生！他说的是真的吗？彭院长和季主任呢？”
李明清笑着道：“去蹲监牢了。”
“蹲监牢！”服务员喊道，“不可能！季主任说明年娶我。”
几人好奇的看着她。
没想到季正平和食堂服务员有一腿。
“季正平三十好几的年纪没结婚？”李明清问道。
“结婚了又怎么样，季主任说他离婚娶我。”
服务员被季正平忽悠瘸了。
这么离谱的话她深信不疑。
“那你倒霉了，他下半生得在监狱里度过，你可以去探监”，聂荣憋笑道。
“季主任那么伟岸，怎么可能蹲监狱。”
她不相信。
眼睛里满是愤恨。
“任医生，他们是谁？”
任高义无奈道：“首都来的领导。”
“原来是领导，怪不得彭院长和季主任会被人带走。你们官官相护，想鸠占鹊巢。我要去告发你们来还季主任公道，别以为能额只手遮天。”
“你说我们？”李明清笑了。
服务员：“对，就是你们。”
“赶紧去，千万别犹豫，季主任等着你救命”，李明清鼓励她，“快去纪检委吧，你知道纪检委在哪儿吧？”
“我，我，不知道我有嘴，我会问！”
服务员凶巴巴道。
任高义叹气：“大妹子，你别添乱了。”
“任医生，你太忘恩负义。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拿了不少好处”，服务员指着他控诉。
“别胡说！我堂堂正正！”
任高义严肃的澄清。
付北冷笑道：“还真是一环扣一环啊。”
贾和玉皱眉，实在一言难尽。
上到院长，下到食堂打菜小妹，全知道这些烂事。
这样显得他很无能。
彭广顺真把他当傻子玩，丝毫没把卫健委放在眼里。
不求高升，只求别给他处分。
李明清笑着道：“肖院长，医院得大整改。下午你来办公室，商量一下方案措施。”
“好，我一定准时到。”
肖乐天松了一口气。
压力山大啊。
他突然觉得贾主任说的对，李院长才是暂代院长的最佳人选。
是他太不自量力。
专业的事得专业的人干。
“那个，李院长，要不我……”
李明清鼓励道：“还没开始就要打退堂鼓吗？你肯定行。 ”
“李院长，麻烦你多多指教。实话实说，我不是聪明那一挂的。要是听不懂你说的话，你直接骂我就行。”
肖乐天提前打招呼。
生怕到时候把李明清气晕。
聂荣调侃：“肖院长，难道你比我还木头？”
“说不好”，他尴尬道。
服务员看李明清几人不搭理她，生气道：“就算你们是首都来的领导也不能这么欺负人，太过分了。”
“有你做的饭过分？一桶清汤，比赈灾粮还拿不出手。”
李明清回怼她。
“你懂什么，清汤最好”，她狡辩道。
“呵呵，把别人当傻子，连饱腹的大馒头都没有，猪扒皮，贪钱没数，丧尽天良。”
李明清毫不客气的骂道。
真的很过分了，但凡有米饭、馒头或者包子他都不会指着她鼻子骂。
又蠢又坏又贪。
服务员脸皮薄，被骂的眼睛红了一圈。
“你们是不是男人！和我一个女人过不去！好男不跟女斗懂不懂？”
“切，你是罪人。”
聂荣翻了个白眼，特别嫌弃道。
付北见状，提议道：“出去吃吧，在食堂吃不上饭。”
贾和玉抓住这个表现的机会。
“去我之前安排的酒店吧，就在前面那条街上。”
几人一起去酒店。
任高义跟在最后面，路过门诊时悄悄离开。
他可不想被那么多人盘问。
卫健委的贾主任几天不见这么憔悴，一定没好事。
得请个道士来驱驱邪。
太邪门了。
老天爷，能不能站在他这边！
孙晓彤从外面吃完饭回来，去找任高义。
“任医生，我们怎么办？从梁红那里拿到的钱不会得拿出来吧？”
“应该不会。 ”
“究竟什么时候能结束，当初我就不应该财迷心窍做这种缺德事。要不我们几人一起去纪检委当梁红和彭院长的污点证人吧。”
任高义叹气道：“这事得和他们商量。”
“中午我们聚在一块商量了，觉得非常可行，等会就去举报。任医生，你去不？”孙晓彤问道。
“去！”他下定决心。
看得出来，李明清下定决心要把医院的不良之风整顿好。
不能再墨迹了，不然连举报的机会都没了。
只剩被牵连蹲局子的机会。
——
下午。
李明清给肖乐天一对一培训。
肖乐天大气不敢喘，老老实实地写笔记。
心想，死手快写。
“肖院长，没必要全都记下来，理解就行”，李明清提醒，“要不然我得等你写完，太浪费时间。”
“李院长呐，喝口水润润嗓子歇一歇吧。”
他脑容量有限，需要休息一下。
付北几人在一旁听得津津有味。
早知道李明清有几把刷子但在听了之后还是震惊。
认识和理解的太深刻。
有些问题是他们从来没考虑过的，但李明清能把这些问题说明白讲清楚。
绝对领先国内的医疗体系。
怪不得医疗改革由他牵头推进，除了他有人比他更懂。
李明清笑着道：“那就就喝杯茶，有不懂的地方就直接问我。”
“好嘞，我先自个消化一下。”
祁岳羡慕道：“李院长，你应该全国巡讲。”
“全国巡讲？我看行”，付北非常赞成，“提高各医院的认知，完善医疗体系，造福广大人民群众。”
“我自个研究十年不如听你讲一个小时”，聂荣道。
李明清喝了一口清茶，“夸张了啊。”
“这不是夸张，这是实话。李院长，听你讲的我整个人都通透了”，祁岳两眼放光。
“对，每次听你说话都有新的理解和收获。”
“李院长以后你多讲讲，我们乐意听。”
李明清笑着道：“可别给你们说烦了。”
“你的话含金量太高，我们只有偷乐的份，根本不嫌烦。等回首都，葛院长聚在一起交流交流吧。”
“我看行。”
肖乐天不好意思道：“付部长，依你看我什么时候能出师？”
“你有李院长这个老师，几天就能行。”
“肖副主任，你上的可是大师课，花钱都不一定能上，效果肯定好，放心吧”，聂荣安慰道。
“那我就放心了”，他乐呵呵道。
时间过得飞快。
第三天一大早，肖乐天就正式成为暂代院长。
院长办公室。
肖乐天看着一堆文件陷入沉思。
第一件事就是找财务。
但财务昨天被带走调查，不出意外的话想见财务得去局子里。
医院从上到下的管理层被查了个遍。
很不幸的是全部人都有问题。
幸亏出问题的医生和护士只有梁虹的手术团队。
要不然整个医院全军覆没就热闹了。
李明清在十一点钟过来。
“怎么样？有头绪吗？”
“一团乱”，肖乐天不好意思道。
“现在需要把彭广顺和梁虹做的事公布出来，让d市的人民知道天网恢恢疏而不漏。让人民群众重拾对人民医院医疗能力信心，医院才能恢复以前。”
“李院长，我明白了，但纪检委还没对外公布。”
肖乐天有些为难，得配合那边的调查工作。
李明清笑着道：“今下午就公布了。”
“结束了？”他问道，“对了，李院长，中午你去哪儿了？”
“去纪检委见贾主任了。”
“主任去纪检委了？是去跟进案子的吗？”
李明清看他一点不知道，叹气道：“他和彭广顺有不正当往来。”
肖乐天怔了几秒，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贾主任？你说的是贾和玉主任吗？”
“对，就是你领导贾和玉。”
“李院长，主任犯什么事了？他和彭广顺是正常交流，怎么会有不正当往来。”
李明清：“海水不可斗量，人不可貌相啊。”
“我真不知道”，肖乐天出了一身冷汗，“事情很大吗？”
“很大，虽然只有两次金钱往来，但额度巨大。”
肖乐天问：“那以后卫健委，贾主任还能回去任职吗？”
“不能”，李明清肯定道。
“之前彭广顺说上头有人，难道那个人就是贾主任？贾主任就是他的保护伞！”肖乐天恍然大悟。
他万万没想到贾和玉是这样的人。
贾和玉穿的接地气，吃的接地气，住的房子也接地气。
真不知道彭广顺送给他的钱放哪了。
肖乐天苦笑道：“李院长，要不您带人来查查我吧。要不然，我总觉得是个事。在听了贾主任的事，我甚至有些自我怀疑。”
“别怀疑，你清清白白没问题。”
“已经查过我了？”他确认道，“那我就放心了，你也放心，大家都放心。”
李明清鼓励他，“你好好干。”
这次影响非常重大，中央那边已收到消息。
中央纪检委已派调查组来d市。
d市各部门正在积极排查违纪人员，想在中央来人之前先自查清楚。
d市“大地震”。
市长焦头烂额，一个脑袋两个大。
从上到下，人人自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