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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哪位名将曾经说过,有兵的将领才是真的将领。

现在田豫对这句话感悟那就是最深的,当初刚刚来到南阳的时候,真可谓是无兵无将,和王盼合作都要装神弄鬼,整的神神叨叨的,生怕一个不甚功亏一篑。

而就算想让南阳郡的治安好一些都要借助他人,想要给南阳郡郡城的百姓派发一些粮食都要倾尽全力,把自己的属下累的动都不能动。

再看看现在,数千精锐在手,南阳四门巡视不绝,城内往来巡视稳定四方,大狱之中的地痞流氓在惨叫,南阳城中的百姓在熟睡,就连南阳义卒现在也平稳的回到家中,和自己的家人聚在一起。

而现在田豫想要做什么,可就方便多了,莫说现在这些人中,实力最强的两家已经被田豫拉拢好了,便是他们全都联手,和田豫硬碰硬的作战,他都未必会害怕。

罗翔将哭嚎的彭炯拖着往外走去,看着这一幕,一直冷眼旁观的世家家主终于还是有人忍不住了,就要站出来给彭炯讨一个公道。

“老夫奉劝诸位,还是冷静一些不较好,今日老夫喝了不少,这个手,总是不听使唤!”

说话的时候,田豫的手将桌案上的茶杯慢慢端了起来,不停地把玩着,眼睛盯着下面的各个世家之主,一副似笑非笑的样子。

刚刚要有动作的世家之主,眼睛瞄向了四周,看着四周不断巡视的士卒,刚刚还看着就是一群糙汉子,可是现在看着,就显得那般凶神恶煞了。

“这都什么年代了,怎的还真有鸿门宴这说法?”一个世家家主低声问着旁边的人,心中有些惴惴不安。

“就是啊,不就是喝个酒么,咱们将钱财拿出来不就行了么,彭家主这是哪里惹到这个郡守大人了么?”

“话说咱们这事儿还管不管了?看这位郡守大人这架势,谁敢出声,那少不得一阵刀斧加身啊。”

“若是不去,咱们就能少得了?”

“你这么说,要不你先上?”

“凭啥让我先上!老夫这么大岁数了,这种扬名立万的机会还是留给别人吧。”

被拖着一路前行的彭炯,看着一群窃窃私语,但是谁也不再出声反驳的世家之主们,心中顿时大恨,冲着那群人怒吼道。

“尔等难道还看不出来么?这位郡守大人要的乃是尔等祖产田亩!你等以为我彭家的三百亩田产就能让他闭嘴么?蠢货!一群蠢货!”

彭炯的声音十分的惨烈,配上他现在那副可怜兮兮的样子,的确是让人心生怜悯,而且他说的的确是有道理,在家产和彭炯的双重蛊惑之下,终于有世家之主受不了了。

“田豫大人!吾曾听闻过一句话,文籍虽满腹,不及一囊钱!”徐赞还是那般的有勇气,最先站了出来,“彭家虽然颇有不当之处,但是其祖产田亩乃是一家之根本,希望大人网开一面!”

随着徐赞的出声,一直摇摆不定的诸人终于还是下定了决心,十数名世家之主跟了出来,跟在徐赞的身后,对着田豫拱手拜道,“请田豫大人网开一面!”

田豫看着面前的这十多人,还有已经快要被拖出去的彭炯,田豫呵呵一笑,“在做不下三十家,怎么只有这些人手出来?看来彭炯家主的这个人缘不太好啊。”

田豫似笑非笑的语气让所有人的心中都有些不舒服,但是剩下的人依旧还是没有出来。

看着死活不在挪动一步的人们,田豫默默的叹息了一声,拿着茶杯的右手轻轻一抛,茶杯应声而落,一声脆响过后,喊杀声顿时四起!

或许他们没有想到这个不按常理办事的太守大人竟然真的会在这种场合大肆杀戮,而且杀得还是他们这些世家大族,还是南阳郡的世家大族。

“田国让!我等乃是南阳世家,乃是光祖皇帝亲封的世家大族!你这么做,乃是有违君恩!”

“田豫狗贼,尔等必不得好死!”

“狗贼!”

“狗贼!”

无数唾骂随风而起,无数血腥飞溅当场,没有哪个士卒会为了这么一群家伙而心慈手软,也没有哪个家主真的到了这个地步还会天真的觉得,屈膝求饶能够让他们活命。

“哎,真是可惜啊!”

田豫一声叹息,让人不由汗毛倒立,不知道他可惜的是这群冥顽不灵的世家之主,还是那些没有出声的世家之主,这个或许,只有他自己才知道吧。

“国让将军!”李鍪这个时候轻声的问道,“在南阳这般屠戮世家,真的好么?毕竟这里可是南阳啊。”

南阳不能算大汉最为强大的一个郡,也不是大汉最为辽阔的一个郡,曾经作为大汉的中心,或许还算得上富饶,然而现在就连这个都算不上了。

但是尽管如此,南阳郡仍然是大汉最为特殊的一个郡!不为其他,就因为这是大汉的中兴之始,云台二十八将中大半都是南阳人,虽然再之后百余年间,南阳一直算不上人才鼎盛,但是仍然在大汉,那是根深蒂固。

在当今这个大汉,斩杀名士乃是大忌,屠杀世家那更是大忌中的大忌,太多太多血泪的教训让人们记住了,谁才是现在这个大汉真正的主人。

看着一脸担忧的李鍪,田豫和善的一笑,“老夫在南阳郡都快杀一个圈了,你现在才说这个,你是想干什么?”

田豫的话让李鍪有些挠头,脸上有些莫名的尴尬,“这个,学生只是有些奇怪罢了,按理来说,您并不是一个如此冲动的人啊。”

“你是说,老夫并不是一个为了百姓就敢冒天下之大不韪的人么?”

“学生莽撞了!”李鍪低头认错,一副好好学生的样子。

“看你这副样子,老夫难不成就是这么一个不讲道理的?”田豫一脸愠色,“你这家伙,想问什么就问什么,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你是来这里游历的,难不成老夫还会欺负你不成?”

“欺没欺负,您自己不知道么?”李鍪嘟嘟囔囔的说道,说起这个,他就想来自己脑袋上挨的那两个结结实实的茶碗。

田豫虽然也算得上年迈,但是更称得上是耳聪目明,李鍪的嘟囔声那可是一字一句,结结实实的传进了耳朵里,让田豫看向李鍪的眼神都慢慢的变得不善了起来。

“咳咳”李鍪看到田豫这个不善的眼神, 心中变得有些慌乱,赶紧说道,“正杀人呢,国让将军,咱俩严肃点,严肃点!”

田豫看了一眼已经一片血泊的庭院,也轻轻咳嗽了两声,一句命令下去,代表着十几个家族,将会再次在南阳郡消失。

“想知道为什么老夫敢这么有恃无恐么?”田豫轻声对李鍪说了一句,“那边瞪大了你的眼睛好好看着!”

“诸位!”田豫站起身子,缓缓的走到了庭院之中,就立在血泊之中,“咱们的酒宴还未开始,大家莫要为了这群人,扰了咱们自己的兴致!”

剩下的二十来人,看着血泊之中的田豫,脸上也是不停的抽搐,他们现在心中不知道是该怎么去想,是庆幸自己刚刚没有站出去和他们那些人同生共死,还是该唾弃自己。

不过现在他们只能说,活着真好。

“田豫大人说的对,田豫大人说的正是,我等喝酒,正该喝酒!”

“我等不能辜负了田豫大人的一片好心才是嘛。”

“对对,韩家主说的极是!”

看着一群似乎已经忘记刚刚杀戮的人群,田豫的脸上笑容依旧。

“既然诸位没有被打扰了兴致,那么老夫就要给诸位隆重的介绍以为我南阳郡的贵客!侯令,去将那位大人请出来吧。”

田豫一声令下,面色过于苍白的侯令便带着一脸温和笑意的地藏,从后院走了出来。

“这位,便是我南阳郡的贵客!”田豫上前走了几步,一把揽住了地藏的臂弯,另一只手指着一脸呆滞的地藏说道,“地藏先生出身许都,乃是当今一等一的大善人,特地来此为我南阳兴学!”

南阳郡的世家大族绝不能说是什么见不到市面的土包子,他们一听到地藏的名字,心中便有了计较,就算有几个世家的家主或许还没有在第一时间反应过来,但是看到周围人的样子,也很快就能想起这个地藏是谁。

“原来竟是校...孝名响彻天下的地藏先生,我南阳郡能请到地藏先生,那可真是蓬荜生辉,此次田豫大人的兴学,那定然是一帆风顺!”

“自然自然,这个地藏先生的才名,乃是天下皆知的。”

一群世家之主现在已经脑补出了很多画面,田豫傍上了校事府府主地藏的大腿,和地藏联合起来,一起要对南阳的世家动手了,再想想魏王刚刚登上王位,地位不稳。

一场酣畅淋漓,尔虞我诈的权谋大戏彻底的在他们的脑海里形成了。

地藏看着一群对自己露出谄媚笑容的世家之主,侧着头对着田豫低声说道。

“田国让,干的漂亮啊,借着校事府的名号行事,你算不得第一个,但绝对是最猖狂的一个!”

“地藏大人这说的是什么话,我们不过是互相帮助罢了,你们借着魏王上位这件事,想要清扫出一批世家,从而让陈长文耗尽心血弄出来的那个九品中正制成为你们的踏脚石。

老夫也不过是借着你们的这股东风,做一做我这个南阳郡守应该做的事情,再说了,老夫这么干,不也是方便你们在汝南和颍川行事么?”

“田国让,我们老家有一句话,叫做人太聪明了,真的容易早死的。”

“那地藏大人有没有听过另外一句话,人心不足蛇吞象,你没有巴蛇的身子,却想着一步登天,卢子家,咱们半斤八两罢了!”

两个人在一旁唇枪舌战,火光四溅,但是脸上却都是笑容彦彦一片和善。

一场酒宴如期而至,大家开心而来,开心而去,至少面儿上,大家都是十分的和善,谁也没有表现出任何的不适,包括田豫,包括地藏,至于祖产之事,田豫未曾再多说。

只不过归家路上的各个家主看着再次泛起火光的南阳郡城,听着若有若无的喊杀声,那群人脸上的笑容变得那么尴尬。

“快将家中最为肥沃的土地都整理出来,然后将田契送到郡守府,记住,一定要亲自交给郡守田豫大人!”

回到家中的家主,无论是哪个世家,第一句话,第一件事就是让家中的管家将家中的钱粮汇总,田亩统筹。

“啊?那...那交多少啊?”

“交多少?全都交上去!还有家中的钱粮,新旧混合在一起,多一些新的,也送过去一批,有多少送多少!现在只要他们收了,那咱们就还有机会从头再来!”

“诺,诺!”

看着已经有些疯狂了的家主,家中的管家也是一脸的懵懂,不过现在,也不是追问的时候。

今夜对于各大世家注定是个不眠夜,不只是因为他们要忍着心中剧痛将家中的祖产和田亩交给田豫,还因为这么突然的清查自己的财务,让一群管家都落了马,也给了这群正心疼的世家之主们一个出气的地方。

“老夫豁出性命才攒出来的这点家财都被你们给倒腾没了,田豫那老头抢老夫的,就连你这么个玩意也敢惦记!”韩家家主韩岩一脸怒火的瞪着跪在地上的二管家,那是自家夫人带来的亲信,这么多年也一直是兢兢业业的,深得自己信任。

那管家只是跪在地上,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一副任凭打骂的样子,弄的韩岩更加的火气十足。

“混账东西!你以为不说话就行了么,老夫也没说话,现在家产都差点没了,你他娘的不说话,老夫的家产能回来么!”韩岩喝骂着管家,犹自不能解气,抄起手边的茶碗一掌就拍在了管家的头上。

“老爷!”夫人最终还是忍耐不住跑了出来,拉住了暴怒的韩岩,“他也不是故意的,老爷就饶了他这次吧。”

韩岩双眼瞪得老大,看着自己身边的夫人,“老夫最近是不是给你脸给的太多了!我韩家那点家底儿都快让他给倒腾空了,你还在这里为他狡辩个什么?老夫是韩家家主还是他是!”

夫人被他这幅样子也给吓了一跳,但是现在还是不能后退,“老爷,现在当务之急是和那位田豫大人的事情,至于咱们的家事,咱们事后有的是时间去解决啊!”

或许是这句话让韩岩知道了轻重,冷冷的看了跪在地上的二管家一眼,冷喝说道,“混账东西,且在这里跪着,等着老夫回来!”

说完之后,韩岩便冲了出去,他要赶紧给田豫准备一份足够的东西,这可是关乎他韩家生存的事情。

而等到韩岩离开之后,夫人也挥挥手,让其他人都退了出去,知道屋子里只有他们两个人之后,才一脸恨恨的对二管家骂道。

“你怎么做事手脚这么不干净,你可是我从娘家带来的,你这么做,让我在老爷面前怎么做人!”

夫人的怒骂让 二管家终于发出了声响,“夫人,老奴跟了您多少年,老奴是什么人难不成您还不知道么,若非是逼不得已了,老奴哪里会干出这种事来啊!”

“你一个孤寡老头,没亲没故的哪里用得到那么多钱财,再说了你一不嫖二不赌的,你把钱弄到哪儿去了!”

“老奴...老奴...不能说啊!”

“有什么不能说的!”韩夫人一巴掌抽在了他的脸上,“非要将老身气死不成么!”

“是您的弟弟啊,最近他不知道从哪里欠了一屁股的赌债,偏偏那些人的身后有什么大人物,老爷那里也没办法,将家底都掏空了还是不够,人家说若是不能还钱,便要了少爷的双手啊。”

二管家是夫人从娘家带来的,所以还是习惯叫夫人的弟弟叫少爷,管夫人的父亲叫老爷,而二管家的话也让夫人明白到底怎么回事了。

“你这家伙,为何不和老身说,就敢干出这等事情来!”

“老奴没办法啊。”二管家已经有些泣不成声了,“老奴的命是老爷和小姐您救回来的,现在老爷和少爷遇到了这种事情,老奴也没有别的办法了,可是若是告诉了您,除了让您为难以外,还能有什么作用!”

韩夫人现在也无力反驳,只能颓然的叹息一声,“一会老身让周围的人都离开,然后你赶紧走吧,离开韩家,离开南阳,若是可以,离开中原也好!”

“夫人...”

“快滚!”夫人一声大喝阻止了他后面的话,然后快步走了出去,对着门外的仆役也冷喝到,“一个个的在这里干嘛呢,都没有事情做么,都滚的远远的,少在这里碍老身的眼!”

韩家的仆人看到这一幕,顿时一哄而散,韩夫人往后瞥了一眼,微微一叹,便快步离开了。

韩家的事情在南阳郡不过是一个小小的缩影,无论何时何地,都不要突袭检查什么钱粮财产的状况,否则你一定会感觉到心口很疼,钻心的那种疼。

而在郡守府中,另一段对话也在进行着。

“刚刚在那里,你看出来什么了么?”田豫喝着文钦倒好的茶汤,笑着问不远处的李鍪,旁边陪同的还有一脸郑重之色的管宁,以及一副求学之样的蒯蒙。

“国让将军,莫不成是借了那位大人的势不成?”李鍪犹犹豫豫的样子让田豫感觉有些好笑,不由的想起自己求学之时,想到若是自己求学之时也能有这么一个良师教导,想来自己应该不比那些人差上分毫的。

“这里都是你的师长兄弟,说话吞吞吐吐的做什么,咱们之间还有什么藏着掖着的不成!”田豫也想着借这个机会 和李鍪好好拉近一下关系,然后顺带让李鍪扩展一下胸怀,一个小小的校事府,还说什么那位大人!

李鍪却是可能会错了意,听到田豫的话之后,牙齿一咬,直接将刚刚的话换了一个说法。

“国让将军,您是抱上了校事府的大腿,所以才不惧....”

“砰!”一个茶碗结结实实的扣在了李鍪的脑袋上,还有一些滚烫的茶汤顺着额头流了下来。

田豫气呼呼的等着一身狼狈的李鍪,刚刚若非是管宁见势不对,一把将田豫给拽住,现在扣在李鍪脑袋上的绝对不会只是一个小小的茶碗了。

“孽障,你就是这么看老夫的么?什么叫老夫抱上了校事府的大腿,老夫需要么,需要么!”

“刚刚明明是你让我这般说的,现在却又这样。”李鍪嘟嘟囔囔的说着话,但是这声音却是不敢放大,更不敢传到田豫的耳朵里。

“你这孽畜在那里嘟嘟囔囔说什么呢!”田豫这次虽然没听见李鍪说的是什么,但是知道肯定不是什么好话,甩甩手挣脱开管宁的拉扯,猛地往座位上一坐,也不在乎什么坐姿不坐姿了。

“老夫让你说从刚刚那些事情中看出来了什么,没让你在这里和老夫胡扯,更没让你数落老夫!”

李鍪接过蒯蒙偷偷递过来的帕子,将自己身上擦拭了一番,“学生刚刚不是说了么,难不成是国让将军您抱...借了校事府的势...”

看着委屈巴巴的李鍪,还有在旁边怒目而视的管宁,田豫也是直接叹息一声,心底不知道为何冒出来一句,“慈母多败儿”。

“你从哪里看出来的!老夫借了校事府的势?”

“之前田豫大人虽然用杀戮震慑住了那群家伙,但是他们也依旧没有死心,只是想要撑过酒宴之后,然后等到那位地藏大人出现之后,他们突然就转变了态度,变得惧怕起来,而且还这么迫不及待的将自己手中的那些家底掏出来给咱们送过来。

就连被咱们屠灭的那些家族现在也不敢多生事端,这些都是发生在地藏出现之后,也就是说,让南阳郡惧怕的并非是您这个南阳太守,而是校事府的府主地藏。”

“你看的倒是清楚,那你可曾想过为什么!为何他们不怕老夫,却是惧怕校事府的一个地藏,单纯只是因为,他是校事府的人么?”

“校事府监察天下, 对百官都有先斩后奏之权,就算魏王世子都不能命令其分毫,这样的衙门,的确是让人惧怕。”

“你觉得只是因为这个么?”

“学生愚钝,只想到了这个!”李鍪并不吝啬承认自己的愚笨,阴谋算计这些事情本就不是他所精通的,现在能说成这个样子,李鍪自己都感觉十分惊讶了。

“若是没有你最后这句话,老夫定要再赏你一茶碗!”田豫恨恨的将手中的茶碗放下,“你只看到了当下,却未能明白大势,这是你的优势,同样也是你的劣势!”

“请国让将军赐教!”

“说这是你的优势是因为,这般模样的你,仿佛没有什么能够将你吓退的,你不管其他,只朝着自己的目标前行,这便是你的优点!到若是说那是你的劣势,那也是十分正确的。

单说这件事,你真的觉得世家会惧怕一个小小的校事府么?这数百年,无论南北,无论东西,多少豪杰英雄,多少枭雄奸佞都是因为动了世家的利益,而被拉下了马,落了个惨淡收场。

怎么这南阳的世家就这么怂,因为区区一个校事府的府主,因为一个区区的地藏,他们就这么怂了?那你也真的太小看这南阳的世家,这天下的世家了!”

“那些人怕得不是校事府?难不成他们是真的怕....”李鍪眼神怪异的看着不远处的田豫,那个你字是怎么也说不出来,只能这么怪异的盯着田豫一直的看着。

或许是李鍪的眼神太炙热了,让田豫有些受不了了,不由脸色一怒,对着李鍪骂道,“你这个臭小子想什么呢!还有,你那个鬼鬼祟祟的眼神是什么意思!贼眉鼠眼的猥琐样子!”

“既不是怕校事府,又不是因为您,那这群世家之主总不能是突然看透了世事,想要重新做人了吧!”

李鍪的话惹得管宁一阵大笑,虽然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但是李鍪这疲懒的性子,最得他的喜欢,不过最不得的就是田豫的喜欢。

“所以说你这小子只看眼前,不通大世!”田豫一脸的阴沉,“你可知最近朝中为何这般风平浪静?”

“因为关羽北伐,惹得朝局动荡不安,让所有人不得不共同御敌?”李鍪说的有些不太确定,但是除了这个理由,他也实在是想不起别的了。

“这不过就是说辞罢了,真正的原因是,陈长文的九品中正制,弄好了!”田豫再说到九品中正制的时候,神色也是不由的有些灰暗了起来,就连一旁的管宁都是有些情绪不高。

“九品官人之法...好像听先生说过。”九品中正制这个东西,管宁的确是给李鍪讲过,但是讲的很粗略,他只知道这是现在查举制的一种延伸,具体如何当初管宁没有详细的和他说。

“九品官人之法这个东西太宽泛了,内容也太多了,老夫和你简单的说几项重要的,第一,九品中正制需要几个大中正,一般来说是有各个州所各自举荐,然后由朝廷定夺所选出来的同时是德高望重且在朝中任职的总中证来任命。

紧接着,各地再由郡所选出小中正,来给各个人才定品,最终交给大中正,然后复查之后统一交给朝廷由总中正和朝廷共同商议,不过因为现在无人可任总中正之职,所以便改成了十三个大中正共同管理,最后交给朝廷!”

“这.....总感觉哪里怪怪的,好像有什么问题,但是学生却又说不清楚。”李鍪的脑子能够听出问题来,已经十分不容易了,让他找到问题甚至去解决它,那真是有些扯淡了。

很明显,田豫也是看透了这一点,所以并没有为难李鍪,而是直接将目光转向了一旁聆听的蒯蒙,“玉灏觉得如何?”

蒯蒙想了想,也是十分不确定的问道,“难不成是那十三个大中正有问题么?”

“蒯家才子之名,名不虚传!”田豫难得的夸赞了一句,“据老夫所知,现在这九品官人之法还没有正式推出,那十三个大中正已经确立了大半了。”

说完这句话,一直沉默不语的管宁心情更是低落了三分,脸色直接变得阴沉的可怕,但是仍然什么都没说,而此时一直十分愚钝的李鍪也反应了过来,“他们居然,以权谋私....这可是事关天下的大事啊!”

“那又如何,在这群人看来,不过就是他们在天下即将安定之前,重新划分一下本就该属于自己的利益罢了。”田豫说话的同时,一脸的冷笑是怎么也掩盖不住,让李鍪看的都有些心寒。

“这些被内定了的大中正,大多都是世家众人吧....或者说,绝大多数都是世家中人吧。”李鍪心中或多或少的还抱着那么一丝侥幸,希望这个天下还不至于真的糜烂于此,不过他这个侥幸注定回事虚妄。

“这本就是世家的游戏,在天下世家之中选出最为强盛的十三个世家,然后重新给世家定下他们认为合适的品阶,这本来就是他们最开始的目的罢了,只不过陈群的目的是想借此再次带动颍川世家,毕竟他已经隐隐有了世家代表的影子,只可惜,他没料到,会有人敢对他们这群人出手。”

“就是地藏么?他所谓的兴学,就是为了打压颍川之人么?”李鍪只是反应不过来,并非是蠢,跟着蒯蒙管宁这么久,怎么也会有些最为基础的常识。

“当年的颍川太强了,强到一个吊车尾现在都能做世家的代表了,这么一个地方,谁敢让他们再度崛起,所以将他打压下去,那才是最好的一种选择,颍川,汝南代表的豫州,南阳代表的荆州,都是他们要打下去的势力。”

当初魏王麾下五大谋士,除了轻易不张嘴的降臣贾诩之外,剩下的四人中竟然有三人是颍川人,唯一的那个程仲德还是从颍川书院出来的,这种被颍川人统治的阴影持续了将近二十年。

那个时代的人,自报家门之时,一说自己是颍川人士,定然会让别人高看两分,若是说认识什么颍川的世家大族,那定然被人引成座上宾,礼遇有加,生怕怠慢了贤士!

平常的顶尖世家都是一郡一家,甚至一州出一家,到了颍川,那是一县出一家,颍川长社县,颍川钟家,仅仅一个钟繇就让关中诸侯惊惧交加不敢直视,颍川颖阴县,颍川荀家,那是一个威压一个时代的世家,到荀攸死之前,都没有人敢有丝毫轻视,当年的许都还只是颍川的许昌县,一个叫陈寔老头让天下知道了人和神还是有差别的。

之后的陈群更是让世人知道,就算他只是颍川的吊车尾,那也是天下最顶尖的那一小撮人。

之后更别说颍川阳翟人郭嘉,颍川长社人徐庶,颍川阳翟人司马徽,还有太多太多了,那些年,颍川真的让整个世道都感觉到了黯淡无光,甚至有人戏言,那些年的诸侯混战就是一群颍川人在拉着颍川的朋友互相打架。

这次陈群眼看着颍川后继无人了,居然还想着借九品官人之法再次让颍川翻身,再给颍川寻找机会,只不过他的想法虽然好,但是这次朝廷也好,某些什么人也好,却是不会再给他这个机会了。

豫州的大中正还未曾推举出来,地藏便已经亲自到了南阳,要给颍川,汝南,南阳这三个郡立立规矩了。

“天下还未安稳,便是已经开始内斗了么?”李鍪嗤笑一声,对于许昌也好,中原也好的那些世家大族十分的鄙视,“说好的一统天下呢,全都是在放屁!”

“你也莫要在这里做这无谓的嘲讽了,可能是天道好轮回吧,当初魏王凭着寒门和世家的鼎力支持,在中原大地上步步为营,一步一步夺下了整个中原和北方,哪怕只有半个残破了的兖州,那个时候魏王麾下高呼的都是一统天下,那是天下世家都不敢说的。

但是赤壁一战将魏王一统天下的梦击碎了,也将寒门的梦给击碎了,赤壁是寒门最后一次在这个世间展露实力,但是程仲德最终还是将这件事搞砸了,赤壁一败,将寒门最后的希望都破灭了,所以在寒门隐退,世家新老交替之后,那一统天下的霸气,也终于没有了。”

田豫很平静的讲述着寒门的过去,寒门的没落,语气平淡,仿佛自己不是其中的一员,仿佛自己当年不曾伤心落泪,不曾为此,失魂落魄。

“天下十三州,幽并二州因改制所以不在其中,剩下的益州在玄德公手中,荆州小半在关羽管辖,所以南阳等地归属豫州,扬州,交州在江东孙家的手中,所以真正能够出现的顶尖家族,应该只有七个,这七个就是未来这天下,最强的七个世家,七个势力!”

管宁替田豫说完了后面的话,也告诉了李鍪,世家已经开始瓜分他们的利益,瓜分属于他们的天下,七个家族,或许就是他未来的敌人,或者说这七个家族就是未来葬送他自己的势力。

李鍪深吸一口气,“七个家族,难不成朝廷,或者魏王就这么由着他们这么做么?这些世家大族,将朝廷放在了哪里,将百姓放在了哪里!”

“九品官人之法,最开始就是魏王提议的,他将这件事交给了陈群,或许就是他向天下世家的一种低头,那个时候,他想要再往上走,和朝廷,和大汉都会不可避免的碰撞起来。

若是不向世家低头,若是不去寻求世家的帮助,魏王也不能平平安安的活到现在,那个时候,忠于大汉的人,对大汉还心存念想的人,那还是比比皆是,就连魏王自己的麾下,他都不知道有多少人顾念着他,有多少人向着大汉。”

李鍪听到这里,也知道了这件事的来龙去脉,也知道了世家当道这是大势所趋,若是当年戏志才不死,郭嘉不丧,程昱大胜,那么寒门之人必将携着一统天下的大势席卷天下,将这个世道好好的改了门庭。

可是天道不公啊,戏志才出师未捷身先死,郭嘉耗尽了心血死于病榻之上,程仲德阴狠毒辣却遇到了江东美周郎,在所有世家之人闭口不言的情况下,周公瑾一把大火烧光了寒门的气数,也让曹孟德下定了决心。

“你是,怕了么?”管宁慢慢的站起身,走到李鍪的面前,“你这个寒门是老夫连诳带骗弄来的,若是怕了,若是悔了,便退出,老夫并不会怪你的,你也是将门之后,虽然飞将一脉已经无所考究,但若是为将,想来不会受我等的牵连。”

管宁的长发已经黑白参半了,田豫虽然脾气依旧火爆,气力依然惊人,但是后背已经有些佝偻,那位在朝中和魏王死谏的程仲德听说已经是最后的元老了。

“呵呵,若是学生走了,难不成寒门这么大的一个梁子,要靠你们这群老家伙来扛着么?”李鍪裂开嘴,努力的让自己笑出来,“虽然这条路很难,而且坑,不过总不能占了便宜就走吧,我娘也不会答应啊,再说了,老头子,你可是答应了,要让我报仇的啊!”

看着露出那个比苦还难看的笑容的李鍪,管宁也突然笑了起来,自从出了辽东,管宁的威严,一日重于一日,说话行事,一板一眼,让人心生敬畏,今日这般失礼的大笑,实属罕见。

“田国让!你可曾听见!老夫说过,这个孩子,便是我寒门的希望!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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