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38年6月1日,星期日,更新了一条微博。
他给我一大袋零食,我嫌弃的瞅着他:就不能拿一个少女点儿的袋子吗?
他:有买那袋子的闲钱还不如多买两颗糖划算。
我:看不出来啊,你还这么会过日子。
他:开玩笑,找我当男朋友,是你好几辈子修来的福分好吧。
我:确实确实,我做了十年苦命的牛,当了十年任劳任怨的马才遇到的你。
2038年6月2日,星期一,其实我有好多好多问题想问他,但马上要高考了,我不能胡思乱想。
誓师大会,他作为学生代表上台发言,他说无论结果如何,只要我们努力了,就是不负年少。
青春落了幕,他拿着话筒首尾呼应着,宣判着一个青春一个时代的死亡,我们褪掉沉重的枷锁走向远方走向未来,是像辽阔的大海,像浩瀚的星空,像自由的原野的未来。
2038年6月3日,星期二,他趴在课桌上睡着了,夏日的光照在他的脸庞上,这时候突然好想去吻一吻他的眉骨。
2038年6月5日,星期四,他忘年交秦叔请我俩吃了饭,叮嘱让我们好好考,高考那天他会在校门口等着我们出来。他不说我都忘记了,原来高考还会有亲人朋友在校门口等着。
2038年6月6日,星期五,他突然问我死后会选择怎样安葬,我没回答,他说他想海葬,自由些。
天知道他有多么喜欢自由,因为我爱他,所以我把自由还给了他。
节选自雁归日记。
凌晨四点多,江梓依旧没睡着,他从床上起来,拿起手边的香烟和打火机,坐在阳台的椅子上。
像梁鹤说的那样,沈雁书和他并不相配,在此之前有很多人说过。但那些人并不是他,并不能感受到沈雁书对他有多么的好,他最开始是想找一个温柔一点儿的女孩子过一辈子,但是后来一步步的沦陷在沈雁书对他的好里,沈雁书不丑,只是不上镜,但她的凉薄冷漠是真的,贪婪自私也是真的。
之前程乾他们调侃自己说,长大以后肯定是三五天换一个女朋友,但他怎么也没想到,他头一次就栽在沈雁书这里。
如果说江明远是这段遗憾的始作俑者,那沈雁书无疑是推波助澜的关键者,江明远疯了,他一直以来就是一个疯子,因为他自己的自身经历,他看不得别人好,之前只是觉得他身为教导主任,查早恋是职责所在,但到了他这里,他发现不是。
因为他自己是孤独的,所以他希望所有人都和他一样,因为他自己没有人爱,所以他会逼着沈雁书离开江梓。
之前是对盛思卿赵顺,后来是对沈雁书。
第二天江梓刚工作完,精神病院就打来了电话,说江明远咬伤了另一个病人,现在病人家属吵着要带病人去打狂犬疫苗。
他揉了揉眉心让梁鹤往精神病院那边开去。
梁鹤看了眼镜子后头的他:“boss,这不是赤裸裸的嘲讽人嘛,咬伤了打破伤风就行了,打什么狂犬疫苗?”
“随便。”他捏着手机,视线落在昨晚沈雁书发来的信息界面,思索良久,他打了一个字过去。
〔好。〕
他刚到,病人家属就走过来,他闪身躲过,让梁鹤递给那人一张卡。
家属脸色变了变,又听他说:“卡里十万,你想打多少针就打多少针。”
“你什么态度?”那人撸起袖子朝他走过去,“你自己看看我爸被他咬成什么样子,这里是精神病院,不是恶犬收容所。”
“这位大叔,你言重了吧。”梁鹤拦住了他,“你都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这里什么情况没发生过?”
“你想怎么解决,走司法程序还是私了?”他眉眼淡漠,唇间浮现起一抹笑意,“你爸为什么会到江明远的单间,我想你心头比谁都清楚。”
家属面色冷了冷。
“滚蛋。”他懒懒的收回眼神,叫上梁鹤就到去见了江明远,这个时候有护工正在喂他吃饭。
江明远眼神呆滞的看着窗外,听到动静后才朝他看过来,眼睛一亮推开护工跑过来:“鄢清,你来了。”
江梓动了动眉心没说话。
“你是不高兴吗?”江明远想伸手抹他的脸,却被他一掌打开了,“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鄢清,你别不理我好不好。”
梁鹤知道点儿江梓家里的事情,他看着江明远就觉得可悲。
江明远那双布满皱纹的眼睛扬起了弧度,像一个不懂事的孩子,连连摆手保证道:“不要不高兴了,我以后不咬人,不咬人了,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该咬人的,你不要生气,生气了不好看。”
“去坐下。”江梓看了他一眼,拉出一张凳子坐在旁边,问了护工一些情况,护工说他最近睡眠挺好的,就是大晚上的会做噩梦。
江明远乖乖坐在床边上,梁鹤走过去陪他玩儿,不料被他一下推倒在地,他气愤的站起来指着他开骂:“你这糟老头子,不识好歹,要不是我家boss,你还不知道在哪儿受罪呢。”
“你不是鄢清,你不是鄢清,我要鄢清……”江明远哭着闹着,吵得梁鹤捂着耳朵,他问,“鄢清是谁?”
听到他说鄢清两个字,江明远安静下来,他笑着抱着双手:“鄢清,我抱住你了,你不要走。”蓦然,他一下子站起来,跑到江梓旁边看着那个护士:“你滚开,不要和鄢清说话,她是我的。”
“滚过去。”江梓被他吵的烦人,“你看清楚点儿,我不是鄢清,你的鄢清已经死了,早十多年前就死了,过去坐好,不然我放狗咬你。”
江明远目光呆滞着,他盯着江梓的脸看,好久好久,他张了张嘴:“你是……江梓,我儿子。”
护工面色一惊:“他,他居然能想起其他人来?”
“不,不。”江明远慌乱的摇摇头,盯着自己的手指语无伦次道,“我儿子已经被我扔掉了,你不是。”
他喃喃自语着走开了:“不会是的,我把他扔到玻璃渣里,他不会活着,他,他是一个怪物,一个没有腿的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