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梓摇摇头:“我不想。”
“人是贪婪的,永生只不过是一场奢想,不太现实。”沈雁书说,“我也贪婪,贪一场生同衾死同穴的浪漫。”
她在表白,她说的每一句话几乎都是冲着他去的,每次很露骨的表露自己的心意,让他知道自己是爱着他的。
他无法正面回答,假意没听见,也就没作答。
沈雁书再次上了微博,发了一条微博,就是刚才他俩的对话,她给编成了一个几百字的小故事,故事末尾是一句:你不需要回答,只做好自己,我会哄着宠着你。
周四组织了一次物理随堂测试,两节晚自习。最后一节晚自习下,江梓才跟沈雁书去接闻见,她倒要看看那些八婆是怎么说江梓坏话的。
闻辛找的活是分拣海鲜的,一些从沿海地带运过来的鱼虾得尽快分拣完,累也只是下午到半夜,闻见被安排在员工宿舍值班室做作业。
闻见一见沈雁书过来了,收起书本快步跑过来:“小婶婶,你今天怎么来了?”
沈雁书揉揉他的脑袋:“以后我都和你小叔过来接你,怎么,你不乐意吗?”
“当然乐意啦。”闻见扯着她的衣角说,“就是最近小叔很是严肃,我不知道是不是我说错话了。”
“不是你的问题。”沈雁书帮他提着书包,“走吧,回家了。”
“好,我先去告诉妈妈一声,你们在这里等着我。”说完,他就往闻辛工作的地方跑去。
沈雁书跟江梓坐在树下的椅子上等着他。
“有没有发现他变了。”江梓十分自豪的扬起下巴指着他远去的那个方向。
回顾沈雁书见到闻见第一面到现在,闻见确实是变了很多,至少不是之前那个浑身是尖刺的小混蛋。
沈雁书动了动脚,侧头问他:“你是喜欢男孩儿还是女孩儿?”
“我不喜欢小孩儿。”他答。
沈雁书笑了笑。
他斟酌着又说:“女孩儿吧,男孩儿养起来太费事儿了。先前一个小火锅,傻乎乎的,现在又一个小毛孩儿,废脑子。”
“有想过你以后的女儿长什么样子吗?”沈雁书期待的看着他的眼眸。
江梓淡定的摇摇头。
“我猜,会长得和你一样。”沈雁书垂着脑袋,盯着自己晃动的脚尖,“和你长的一样漂亮。”
“太漂亮了不好。”他笑了笑,额前的刘海随着微风轻轻摆动,“普通一点儿就好,再快乐一点儿。”
“也是。”
他忽然把问题抛向沈雁书:“光问我了,那你有想过你女儿长什么样子吗?”
沈雁书唇角微微扬起,抬起头来,白皙的脸庞迎着微风一笑:“像你。”
她说像他,软软的声音在安静的夜色里十分悦耳。
江梓的耳廓红了。他不安的站起来走到路灯下,欲盖弥彰的朝那头跑过来的闻见挥挥手。
他不是把问题抛给了沈雁书,而是又给自己挖了一个坑。
沈雁书满意的看着他的背影笑了。
闻见跑过来拿走沈雁书手里的书包:“走吧小婶婶。”
“好。”沈雁书心情十分好,她牵着闻见的手招呼江梓,“走了。”
江梓嗯了声,跟在了后头。
闻见小声的掩着自己嘴巴说:“看吧,小叔还是这样,都对我不理不睬的。”
“哪有。”沈雁书说,“不关你的事儿,是我刚才说的话让他不好意思了。”
“哦。”闻见偷偷瞄了他一眼。
—
这学期第一次月考,江梓考了个全年级第六名,这倒是能对得起他每天晚上挑灯夜战,沈雁书成绩很一般,在全年级排了五百多名,在本科线上下徘徊,这样下去很危险。
日月不居,转眼到了国庆节,高一高二放了七天,高三的只放了三天。
因为是国庆节,小龙虾店经常忙到很晚,沈雁书没时间来找江梓,而江梓还是守在网吧,一大一小的拿着书本写作业。
“小子。”台前有人敲了敲桌子,很亲切的喊他。
江梓抬起头来,面前站着的是一身便服的秦卫国,还有网吧老板,他的侄儿。
“你怎么过来了?”江梓搁下笔站起来,“不上班?”
秦卫国侄儿说:“他早就辞职了,你不知道吗?”
江梓狐疑的望着秦卫国:“为什么?”
“好好陪陪我女儿,她马上高考了嘛。”秦卫国指着他旁边的闻见小声问,“龙标儿子?”
江梓微微点点头,伸手把他的脑袋给扳正,拍拍他的背很自然的提醒道:“坐直。”
“身体不错嘛。”大人夸身体不错一般都是说胖。
闻见块头确实要比同龄孩子要大,长相跟龙标简直如出一辙,六七岁的小孩儿看不出什么好看来,反正不丑。
秦卫国趴在前台问他:“你叫什么名字啊?”
“闻见。”闻见抬起眼睛看了眼江梓。
“闻见……名字不错。”秦卫国笑了笑,“看着挺乖的,学习怎么样啊?”
闻见回答说:“可以。”
“可以就好,继续发扬啊。”秦卫国指了指前面,“我过去瞧瞧,不打扰你俩了。”
江梓点点头,坐下给闻见检查一遍他的算数题。
其实秦卫国离职跟江梓有关,他觉得自己作为一个警察就不该隐瞒江梓身上的秘密,或许只有离职了他心里才没有什么愧疚感。对于他来说,江梓就像他的儿子一样,他做不到把一个少年交到那些人的手上,就像江梓说的那样,反正世界上只有他是这种情况,让他好好生活着,然后死去,便再没人晓得了。
假期马上收尾了,沈雁书的工作也忙完了,这个时节正是秋初,江梓又带着沈雁书跟闻见去了铁路上放风筝。
这个时节的狗尾草还是一如既往的茂盛,风很轻,天很蓝,少年无忧无虑的穿过光影,如梭如雾。
沈雁书坐在铁道边缘上俯瞰着下方的那一片狗尾草,沈雁书书里有这么一句话,凡是重生过的人,死后都无法再入轮回,因为他们这是在借命,正因为他们打破了这个规矩,所以天神给予了无法再入轮回的惩罚。
她的思绪沉甸甸的,正如被风压弯了的狗尾草,倏然,她扭头问江梓:“你知道狗尾草的花语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