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梓看着他,自嘲一般在心头自语:他就一个五岁的孩子,知道什么。
现在他做的一切,有江梓给他扛着,可未来呢,他们没有血缘关系,闻见长大以后会离开,他也有自己喜欢的人,有自己的路要走。
闻见拉着自己袖子给江梓擦擦干涩的眼:“我也不喜欢小叔的爸爸,他看起来好凶。”
“不喜欢的人就不理会。”江梓扒开他的手,“我教过你,你心情不好的时候你可以平躺下来,你为什么要砸东西?”
“忍不住就砸了啊。”闻见理所当然道,“以前爸爸跟我说过,不开心就砸,砸了才爽,他也喜欢砸东西。”
江梓捏住他的下巴,冷着脸说:“你要分清楚现在谁是养你的人,对,以前你爹家财万贯,你要啥有啥,惹了祸会给你擦屁股。老子没权没势身无分文,老子穷,老子都他妈还是个未成年,那现在老子忍不住,请问我可以揍你吗?”
“不可以,老师都没有揍我,小孩子不能打。”小孩依然理直气壮。
“那你为什么要砸东西?”
“因为……”闻见想了好久,如果说了忍不住,那么可能面前的人当场会揍人。
察觉到江梓随时会揍人的眼神,闻见一下子搂住他的脖子:“再给我一次机会嘛,小叔~”
“给了,你自己不要。”江梓还是冷着脸推开他。
闻见岔开话题:“小叔不穷啊,很有钱的。”
“啊,老子有钱就应该给你收拾残局?凭什么,那是我劳动所得。”
“别生气了嘛,今天我们班的小朋友都夸你长得好看,你明天再送我去幼儿园好不好。”
“我不。”
“小叔小叔,全世界最好的小叔,好不好嘛。”
“不。”
“送我去幼儿园的话,能够跟那个阿姨偶遇哦。”
“……”
回到家,江梓象征性的揍了闻见两下以慰藉自己不平衡的内心,跟沈雁书通话的时候,闻见跑过去切成了视频。
“阿姨。”
江梓直接把手机扔给他:“别挂了,我先去洗澡。”
闻见笑眯眯的抱着手机躺在床上:“阿姨,你是不是喜欢我小叔啊?”
江梓顿住开浴室门的手,随即又进去关上门,倚在门后站了会儿。
“不知道诶。”
“如果你喜欢我小叔的话,要赶快了,我们覃老师也喜欢哦。”
“你小叔那么帅,我应该是喜欢的。”
什么叫应该是喜欢。
江梓锁了门,看了镜子里的自己一眼,一边纠结一边脱衣服。
话说今天跟许问打篮球的时候,才能感觉到人与人之间的差距,他居然有点儿自卑。
呸,自卑个毛啊,许问那人有的,他什么没有啊。
他帅。
好像除了这一个优点,也没有其他的了,他不会乐器,就之前跟着江明远的时候,江明远给他报了一个小提琴兴趣班,就学了半个月,比锯桌子腿那种要好听一点点。
江梓往后顺了一下自己打湿的头发,这他妈真的诠释了什么叫做除了帅他一无所有。
洗完澡出来,闻见已经把自己蒙在被子里,好像在和沈雁书说悄悄话。
他一手掀开被子,伸出手:“手机给我。”
闻见乖乖把手机还给他,所谓事出反常必有妖,他看向那头的沈雁书。
沈雁书笑着问:“闻见说你打他了?”
敢情是告状。
“哦,这还给他委屈了?”江梓把手机放在桌子上,开了电脑冷笑一声,“老子都没说自己委屈,都没有求安慰。”
“那……我安慰安慰你?”沈雁书没忍住笑了,“我之前是怎么安慰你的?”
江梓停下手看着她:“你之前没安慰过我。”
沈雁书:“我这么绝情?”
“何止。”江梓靠在椅子上,看着镜头里的她,“说吧,要怎么安慰我。”
“明天请你吃早餐怎么样?”沈雁书说。
江梓不满:“你管这叫安慰?”
沈雁书:“那要怎么安慰?”
“就,平时安慰别人那样啊,怎么让人舒服怎么来。”江梓看了手机的沈雁书一眼就扭头看电脑去了,留时间给沈雁书。
沈雁书:“……”
空气安静了几秒,她清了清嗓子说:“哎呀,别生气了,小孩子嘛,都一个样,古人都说,教不严师之惰,你现在是闻见的老师,应该耐心一点儿。咱大度点儿,别跟一个小孩子计较嘛,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你是直女吗?”江梓哼笑了两声表示自己的不满,“现在要先搞清楚一点,我,我本人,是受害者,受他这个小毛头这种行为戕害,你劝我大度点?”
沈雁书尴尬的笑了两声。
“阿姨。”闻见跑过来拉了条凳子坐在旁边,双手交叠放在书桌上看着屏幕,“我真的知道自己不对了,今天看到小叔给我老师打扫房间……”
“打扫房间?”沈雁书听得云里雾里的。
“啊,对。”江梓顺着闻见的话说,“给一个女生扫了地。”
某人假装漫不经心,侧重强调了对方是一个女生。
女生的房间。
不知道为什么,这样一句轻飘飘的话语,搞得沈雁书有点儿不爽了。
她沉思了一下说:“我觉得……孩子该教育还是得教育一下,他这个行为明显不对。怎么可以砸东西呢。”
“就是。”江梓瞄了旁边的小毛孩一眼附和沈雁书的话。
“况且还是在自己老师家,起码得尊重一下人家老师吧。”
江梓敲敲键盘提醒闻见:“听见没,好好听阿姨讲。”
闻见蔫了,把脑袋埋在自己手弯。
“这种砸东西的行为在家里也不行,如果你觉得心里不舒服,你可以看看动画片,找别人诉说你心里的不愉快。”
“好好听。”江梓捏着他的后颈,“别一副不受教的样子,换做别人,谁还跟你讲道理?”
换做以前的沈雁书,她没这么多话,可能拎着闻见就开打。
沈雁书愣了愣,继续说:“过会儿好好跟你小叔道歉,真诚一点儿。”
“可是我道歉了,小叔不接受,我也没有办法嘛。”闻见闷闷的撑着自己下巴,实在想不通为什么一个男子汉,怎么这么小气。
沈雁书说:“没人规定说道歉了必须接受,你得用你真诚的态度打动他。”
江梓停下敲键盘的手指说:“就是,我有权不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