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梓立即挂掉了赵顺的电话,拨打了程乾的,连续打了好几个都没人接。
他从床上起来慌张的穿上鞋子,拿上外套就往外面走,又给赵顺打了一个电话:“喂,还是没人接吗?”
赵顺咽了咽口水说:“没有啊,我今天早上八点就一直在给他打电话,听新闻说还有余震,不让去万延市。”
江梓跑去了车站,从城西问到城东,都没有去万延的车。
就在他马上打电话预约拼车的时候,程乾突然打过来电话了,但声音是一个陌生女人。
“请问是程乾先生的家属吗?”
“啊不是,我是他朋友。”江梓刚松了的那口气又被提起来了,“程乾他在哪儿?”
女人说:“程乾先生现在在我院,他在上高速时出了车祸,现在没什么大碍了……”
电话里面的又交代了事宜,让他赶去缴费之类的,江梓二话没说就买了票过去,给赵顺盛思卿打了个电话报平安。
程乾没有在那场地震里面,在回来上高速的时候被一辆不知名的车撞了,现在车主已经逃逸。
正在跟赵顺通话的时候,一个来电打断了江梓的后文,他挂掉赵顺电话接听了。
“江梓。”
“李二狗?”
“是我,知道程乾的事儿了吧。”
江梓捏住手机的手指突然捏紧,他语气也变得不镇定了:“我警告你,你别乱来。”
“从那边赶来还需要很久,现在我就在医院下面。”
“李二狗!”江梓过了安检,压低声音咬牙道,“你放过他。”
“叫我放过他,你当我傻逼吗?那现在谁来放过我?龙标让我来的,我告诉过你,龙标是有手段的,他不想让程乾回来就一定不会让程乾回来,现在我已经被通缉了。”
“你活该。”江梓拐进角落骂了一句,“你要是敢动程乾,我一定不会让你好过。”
李二强恼羞成怒笑了两声:“我告诉你,你跟我们一样,一辈子只能在这个小县城里扑腾,我劝你给自己留一条路,不然后半辈子不好过。”
“我好不好过关你屁事儿?”
“你救我。”李二强说,“我告诉你龙标下一步计划。”
江梓凛着眉眼:“我凭什么相信你。”
“关于盛思卿和赵顺。”
“……行,我救你。”江梓说,“但你别动程乾。”说完,那头挂掉了电话。
李二强这个人狡猾透了,江梓估计这又是一个陷阱,他坐上了车,给赵顺发消息让他们别来了,生怕他们在途中又发生什么。
他纠结了两下,又给龙标打了个电话,那头的人没接,一般都是耍大牌。
很久很久,他拨出去第四个电话,那头的人声音含糊,又传来长长的嘶嘶声:“谁?”
“标哥,我,江梓。”
“昂,江梓啊,怎么了?”
江梓听见那头不明的笑意,一时间摸不透龙标,他问:“那李二强是——”
“哦,李二强啊,我喊的,怎么了?”
“标哥,有事儿算在我头上,和程乾他们没关系。”江梓皱起好看的眉心,看了眼稀疏的车上候车的人。
“火是你放的,我知道。就是给你一个教训,老子的事情用不着你插手,懂了吗?”
“……”江梓攥紧拳头,舌尖抵着口腔内壁没说话。
“这次放过你,要是下次,就不是一场车祸那么简单了。”
“那李二强——”
“你自己看着办吧,他早就没啥用了。”
挂掉电话,江梓一拳头砸在自己膝盖上,懊恼的伸手拍在自己额头上。
就不该让盛思卿他们来蹚这趟浑水。
整个过程,李二强被蒙在鼓里,江梓报了警,警察抓住李二强的时候,他很狼狈,就像一个流浪很久的人,浑身上下没一处是干净的。
“妈的江梓你骗我,你明明说过会救我……”
江梓面无表情,眼神没看他,只觉得恶心,他说:“我是在救你。”
进监狱是解救李二强唯一也是最好的方式,他已经在社会上混不下去了,江梓想龙标肯定给他打过交接,要是他敢透露龙标的一点一滴,那龙标断然不会放过他,纵使他在监狱里。
“我操你妈,江梓,等我出来了,你别想有好日子过。”
“老实点儿。”
江梓收起手机,转身跨上了阶梯,李二强这么一入狱,他感觉自己轻松了不少,至少不用那么恶心了。
但龙标……
程乾的伤没什么大碍,除了左脚稍微严重点儿以外,其他的基本都是皮外伤,见到江梓的时候他还有一丝诧异:“你怎么赶来了?”
江梓动了动唇没说话,程乾不知道是龙标喊人撞他的。
“问你呢。”程乾音量稍微大了点儿。
“嗯,接到护士电话。”江梓起身问,“吃点儿什么,我去买。”
“暂时还不饿,你随便买点儿你自己吃的零食吧。”
他走出了病房,背影留了一截萎靡,他累了。
沈雁书说他很狂妄,他狂妄到想用鸡蛋碰石头,狂妄到以为这个世界他没什么害怕的。
赵顺又打来了电话,这个点正是江梓最烦的时候,他润了润干涩的唇,却连吵架的气势都没有:“还打什么电话啊,一直打一直打,说了没事儿。”
“是我。”是盛思卿的声音。
“……”江梓沉默了一下,“挂了。”
“乾哥他——”
“程乾他很好,你别操心了行不行,一天到晚操着心不累吗?盛思卿,你能不能管好你自己的事情再说,你一天天的管这管那的,这事儿需要你管吗?我说过有我没事儿了你们还问,问问问,你就说你自己的事情整明白没。”江梓越说越觉得自己没说到点子上,他及时收住了,“求求你别像个爹一样管着我,我不需要。”
说完,他没让电话那头说话就先一步给挂了。
他蹲在花坛边上,囫囵塞了一支烟在自己嘴巴里,小心翼翼的点燃,烟萦绕在他二指间,他的脸庞略显清冷。
光从树叶间撒下来,打照在他的脸庞上,他双臂放在双膝上,指尖的香烟烟雾缓慢跟着光上飘,飘飘忽忽跟光束融为一体。
少年把一贯的骄傲折了折,夹在了光影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