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梓扬扬唇角,朝沈雁书那个方向看过去:“这我朋友。”他垂手站在原地装傻问了句,“不知道我朋友做了什么能让标哥亲自上门?”
“那要问她爸了。”龙标旁边膘肥体壮的胡茬男开口了,江梓也是照过面的,就是上次那个强哥。
江梓笑了声说:“她爸的事情找她爸说呗,她一小姑娘又没什么能力解决,要不这样吧,我帮你找她爸?”
胡茬男冷笑一声:“我们要是能找到,就不来她家了,你小子说完了没有,说完了就走开,这事儿和你没关系。”
“标哥,你看这事儿要怎么解决?他差你多少,我替他给?”江梓从兜里摸出一张银行卡,“里面五万三……”
胡茬男接过他手里的银行卡,蠕蠕嘴笑了声:“她爹是做了交易,五万?你当咱标哥钱这么好出?”
江梓脸上的笑意收了两分,嘴角的弧度不减,狭长的眼眸意味不明。
他站立在沙发旁边,似僵住了一般,沈雁书视线模糊,判别不了江梓的表情,更不知道他的下一枚棋子下在哪里。
胡茬男人伸出手掌拍了拍他的侧脸,笑了声:“小子,识相的话赶紧走了,这浑水我劝你还是别来蹚了,沈立州那人标哥老早就想收拾了。”
江梓视线滑下,余光散漫的瞟了眼他的手,笑了声:“这跟蹚不蹚浑水没关系,标哥有什么吩咐只管提,我江梓不会唬人。”
龙标沉住呼吸,很久才舒气,他站起来绕过了沙发扶手,伸手搭在他瘦削的肩膀:“还差两万五,明晚人带钱来台球室。”
江梓眉心舒展开来,抬眼与他对视,少年眸光坚硬,没带一丝软弱:“钱今晚就转过去,人明天到。”
“小子,面子不是这么用的。”龙标拍了两下他的肩膀,手中的核桃突兀的响了两声后,他又长声叹气,“下次要想在我这儿刷面子,可行不通啊。”
“行。”江梓没说二话便应了声。
待龙标松开了手,胡茬男又用手背拍了两下他的脸:“听说你撞坏了我的车?”
江梓攥着的手指紧了紧,抬手拿掉了他的爪子,随后不动声色的擦了两下脸庞:“强哥,凡事讲究事不过三。”
“你什么意思?”胡茬男脸色瞬间阴沉下来。
江梓抬眼一笑:“没什么意思,就字面意思。还有,我从不先挑头。”
眼看着胡茬男想跟江梓动手,龙标拦了下来:“可以了,手被卸了我不帮啊。”
江梓含着笑意扫了胡茬男一眼,伸手又往脸上抹了两把:“强哥,我建议你先问问借你车的人,到底是不是我撞的,如果是,请让他来玻璃厂对面的铁路上找我,我亲自和他谈谈。”
胡茬男被挑衅了一番,气的够呛,无奈只好跟着龙标收人走了,江梓收敛起了眼底的笑意,关上门走到沈雁书面前问:“没事儿吧你?”
“我没事儿,他们无非就是想砸砸东西。”沈雁书蹲下熟练的收拾地上的玻璃残渣。
江梓扫视周遭一圈,等沈雁书拿着玻璃渣站起来时,他眼睛立马落到沈雁书头上那乱糟糟的头发上,他冷着脸问:“他们拽你头发了?”
“我准备报警的时候他们拽了一下。”沈雁书双手拿着玻璃渣想往垃圾桶走去。
江梓扭头往外走,沈雁书扔掉玻璃渣抓住他的手臂:“算了。”
“我让你留长发不是给他们拽的,谁拽的你,我给拽回来。”江梓犟着往外走,沈雁书忙不迭的丢掉另一只手的玻璃片,死死抓住他的手臂:“我知道我知道,我不是没事儿吗,你别去,就拽了一下。”
玻璃碎片再次掉落地面,发出清脆的声响。
江梓:“……”
沈雁书说:“算我求你了,我不想你为了我和他们闹掰。”
江梓:“看不出来?迟早要掰,我看那个李二强不爽很久了。”
“别去,我不想你有事儿。”沈雁书没松手,眸光流转,如猫一般的乖巧。
江梓愣在原地,轻轻抬手,右手虎口卡在她的皮圈处,轻轻揉了揉:“都说了,有事儿打电话给我,你傻逼吗?”
她本来想打的,都已经翻开页面找到电话号码了,但过了两秒脑后,觉得这样把他拉进来不好,后来想报警的时候又被阻止了。
她不知道沈立州和龙标做了什么交易,总觉得报警没什么用。
江梓告诉她,没事儿别和龙标做交易,她是见过后果的。
一瞬间,她心头有个小人在唆使,特别想让龙标找到沈立州,然后像弄那天那个人一样弄他,最好是弄残,或者让他消失。
在罪恶至上的深渊,她无法向善,她眼睛看不清世间,心看不见光明,她无法善良,无法选择容忍。
凭什么别人就可以满身罪恶,而自己却非得要善良,她的罪恶并没有违反道德法则。
她生性凉薄,对事对物,对躺在床上那女人,对那个对她拳打脚踢的男人,也对那群对她冷嘲热讽的旁观者。
可是忽然有一天,眼前的这个少年把人间凿了一个洞,试图把她拽出灰暗的人间,她动容了。
“喂。”江梓见她出神,一巴掌呼在她的后脑勺提醒一番,“傻了?”
沈雁书深呼一口气,摇摇头蹲下捡碎掉的玻璃:“今天谢谢你,差你的钱先打个欠条,等我做了兼职分期还你。”
“我会找你那渣爹还,这你不用管。”江梓拿了墙角的扫把,把玻璃渣扫干净倒入垃圾桶,又简单的替她把乱翻翻的东西扶正。
这样的简单就花了半个多小时,走的时候江梓把一串钥匙挂在她房间的门把手上。
〔位置〕
〔搬家发消息。〕
晚九点多钟沈雁书才看到消息,回复了个好字。
第二天,沈雁书居然在学校里看到江梓的身影,两人照了个面没怎么说话。
“你家小野猫居然对着你笑了。”赵顺啃了一口包子含糊不清的说。
江梓没怎么睡醒,眼睛有些涩,他瞄了眼敷衍的哦了声。
赵顺:“昨天怎么样了?”
江梓抬了抬下巴指了一下盛思卿:“让他给你讲吧,我不想再讲第二遍。”
赵顺看了眼盛思卿。
“就那样了。”盛思卿不擅长复述故事,给了一个只可意会的眼神,随后没再说一个字。
江梓忽然笑岔了,拍拍盛思卿的肩膀:“兄弟,你多说两句,不然会丧失语言能力的。”
赵顺认同的狂点头。
“还是大哥告诉你吧。”江梓懒散的拉长调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