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雁书迟疑了两秒,说了谢谢。
江梓才把竹竿放到她面前,另一边朝身后看了一眼,小火锅双手捂在一起小心翼翼朝前走的样子十分可爱。
“真是小麻烦。”江梓无奈放下手里的东西,几步跨了过去把他拎了过来,三个人并坐在一排。
小火锅把小手松开了点儿缝隙,凑进去看了看知了,沈雁书捏着知了,本来想放了,不过转念一想,万一小孩儿手里的知了跑了,那不得又哭又闹的。
“哥哥,你叫什么名字哇?”小火锅歪着小脑袋,靠在江梓腿上问。
“我啊……”江梓思索半晌才说,“我叫烧烤啊。”
沈雁书抿唇忍笑。
“烧烤是哪两个字啊?是不是能吃的那个烧烤?”
“是,可以吃的烧烤。”江梓刚说完,某人的肚子就咕咕咕响了。
沈雁书淡定的转移眼神。
“再休息两分钟,带你麻辣烫姐姐去吃东西。”江梓替小火锅摘掉头发上的东西,和小孩儿一并笑了起来。
沈雁书说了句幼稚。
“麻辣烫姐姐……”小火锅嘿嘿笑了两声,“原来雁书姐姐还有个小名啊。”
江梓说:“她小名叫小白眼狼。”
“……”
江梓暗想,此人姓沈名雁书,字麻辣烫,小名小白眼狼也不错。
“哥哥,它尿了。”小火锅一下子松开手,知了扑腾两下子飞走了,只剩下他小手上面的水渍。
沈雁书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从兜里掏出一张纸巾给小火锅擦了两下手。
小火锅可怜巴巴的望着江梓:“哥哥,飞走了怎么办?”
“这里有。”沈雁书把自己手里这只放到他的眼前,想了想说,“我先帮你拿着吧。”
“行。”
沈雁书看着小火锅手臂上被蚊子咬了好几个包,大呼不妙,给江梓递了一个眼神:“有蚊子,走了。”
江梓一巴掌拍在小火锅腿肚子上,手心里满是血,他顺手托起小火锅跟着沈雁书出了树林。
“咯咯咯……”小火锅痒的直发笑,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被拎着出了树林,这个时候大中午,太阳毒辣,晒的铁道烫脚。
江梓嫌热,把小火锅整个人放在肩头坐着,挡太阳。
“走咯~”小孩儿笑眯眯的揪着江梓的头发。
“要是秃了,你得出钱给我植发。”江梓看向沈雁书。
沈雁书笑道:“你不是会哄人吗?去哄哄龙虾店老板娘,让她给你植。”
“烧烤哥哥,好热啊。”小火锅拧巴着一张脸,眼睛都睁不开。
江梓沿着铁路边缘走在沈雁书后面,极其冷漠道:“那就热着吧。”
沈雁书扭头:“你小心点儿。”毕竟肩膀上还有一个小孩儿。
“嗯?”江梓反应过来说,“劳资需要你提醒?”
沈雁书:“行,当我没说。”大哥是不需要提醒的,她记住了。
“害——”小孩儿话痨似的趴在江梓头上,“好热啊,要熟了。”
江梓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烤熟了正好。”
“烧烤哥哥。”
“嗯?”
“你不凶巴巴的时候很好的。”
“是啊,烧烤哥哥。”沈雁书走下铁路边缘,跟着空地走了两步,“可是你一直都是凶巴巴的样子。”
江梓反问:“我很凶?”
沈雁书点头:“凶而不自知。”
“哦,我平时比这还要凶。”江梓说,“特别是揍人的时候。”
沈雁书:“比第一次见呢?”
江梓想了想:“第一次见你……还行吧,毕竟不是我找他的麻烦,不然还能让人那么轻易的走了?”
沈雁书想起第一次见的时候他身上还带血,巷子里三三两两刚打完架的人,手上染着血,语气也不和善,和地狱里的修罗没什么两样。
如果单看他的外表,想象不出他干仗还能这么猛。
果然,人不能貌相。
八月下旬的雨说下就下,刚进饭店的时候还是晴空万里,现下就已经下起了瓢泼大雨,噼里啪啦打在地上。
没办法,他们就只好在饭店里等了一个多小时,等雨小了才把小火锅送去了兴趣班,随后沈雁书又给卧在床上的妈妈带了一份饭回去。
等照顾女人吃完饭,江梓已经站在门口等着她了:“走吧。”
沈雁书愣了一下,还是跟了上去。
“大哥带你去警察局转转。”江梓和她一起出了巷子,打了一个车往警察局方向赶去。
沈雁书捏着手机坐在出租车里,眼神里闪过一丝疑惑,不过也不好在出租车上问。
三十多分钟的路程,江梓眼神并没有什么变化,两人十分平静的下了车。
“你不是问我有没有放弃过自己吗?”江梓站在警察局门口,拨通一个电话,在接通之前说,“我有过,有放弃过自己。”
沈雁书诧异的看着他熟练的与电话那头的人沟通,没到一分钟,他挂掉了电话,把手机揣兜里。
雨已经停了,檐下的雨滴到排水沟里的积水里,溅起一圈涟漪。
他笑道:“今天来见的不是别人,而是生我的人。在之前我一共见过她两次,一次是在十岁那年,她出狱。”
就是那年,他当警察的梦破灭了,因为考警校要政审。他永远记得这个女人的脸。
“还有一次就是那天,”江梓说,“我亲手抓住的她。”
那天是江梓十五岁的生日,如果抓住的不是这个女人,那这个生日挺有纪念意义的。
忽然,从里面走出来两个警察,打断了江梓的后文。
有个警察一眼就认出了江梓,神色有些复杂,满脸都是这句:怎么是你。
“小伙子,有规定哈,只有半个小时。”
江梓点头:“我就问几个问题,不会耽误时间。”
沈雁书进不去,只能在外面坐着等。
江梓刚迈进审讯室的时候,女人的视线紧随着他,脸上毫无血色很是憔悴,整个人已经老的跟六十多岁的老太一样,骨瘦嶙峋。
但是依旧能从她的骨相看出年轻时的她有多么的漂亮。
江梓坐在她的对面,旁边还有两个警察守着。
女人白喇喇的脸上浮现一抹慈祥的微笑,嗓音粗犷的像一只鸭子:“你叫什么名字啊?”
江梓猝不及防,似乎没想到她会问出这个问题。
女人自言自语道:“算算时间,你好像已经十五六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