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的燥热提前来袭,明明上午还是令人烦闷的盛阳,下午就起风打阴,不一会便下起了瓢泼大雨来。
少年执拗又自负,站在庭院里一动不动,雨水顺着他的发滴落到眉睫上,须臾拧成股滴落到地板上,砸到水洼里溅起一阵涟漪。
陈振贤站在窗边品着茶,方絮在一旁端着茶盘,眼底射出一道浅显的笑意来。
“你以为你来到了陈家,我能让你轻易的离开吗。”陈振贤铁青着一张脸,愤怒的将手里的茶放在方絮端着的托盘上,“还有,跟我陈振贤要人,你还不够格。”
林忏紧紧捏着拳头,直至骨节泛白,手背泛青,他抬起眼眸望过去:“我只要陈怡怜,你们陈家的钱和地位,我林忏半分不要。”
“可笑,所有人都知道陈家大小姐陈怡怜这个身份多么值钱,那些人巴不得接近她诓骗她,你嘴上说着半分不要,心里早就想着怎么把我陈家的钱拿到手。”陈振贤死死盯着他,如炬的目光就差把林忏戳出一个洞来,“我告诉你,就算是我再不喜欢陈怡怜,我也不会同意把她嫁给你,她的出生就是为了巩固陈家家业的存在,你一个没权没势身份存疑的臭小子凭什么向我要走她。”
林忏摩擦着指骨,掷地有声的问他:“您就只把她当做巩固家业的棋子吗?”
陈振贤闻言忍不住笑了笑:“不然呢?她的出生就不被允许,还是个女孩儿,要不是夏应眠,我陈家早就和许氏联姻了。如果不是她爸爸没给我们陈家留下一个儿子,我还用得着养大她吗?那样就算是她嫁给街上讨饭的流浪汉我也没意见。现在,她只能和絮儿结婚。”
听到陈振贤的这番话,林忏才知道陈怡怜为什么一提到回家就苦着一张脸,因为这个家没人怜她爱她。
林忏不想与他争论过多,他就只想知道陈振贤把陈怡怜弄到哪里去了。
须臾,陈振贤侧头看着方絮:“絮儿,去把他的电话卡给注销了。”
听到他的吩咐,方絮放下手里的托盘便离开了。
“你也别想着联系上陈怡怜。”陈振贤招呼进来三个拿着二指粗棍子的人,“我管你背后的人是徐家还是周家我都照打不误,给我往死里打,死了就扔后院喂狗。”
谈话间,有人拿着手机过来:“老爷,小姐已经落地了。”
“打个电话过去。”陈振贤远远看着底下院子里与三人打斗的林忏,他练过,刚开始能应付过去,不过后面被人偷袭敲了他后背一棍子之后他就开始招架不住了。
他夺过一根棍子拿在手里,雨水顺着棍子流下来,他浑身湿了个透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陈振贤眼睛都不眨一下,让人举着手机,时不时传来两声雄浑的呵斥声。
“从今天开始,你就在y国念书,学校给你联系好了,没有我的允许,你不准回国,不准再和林家那小子有联系。”
“……”
“你记住,要不是你爸,我根本不会养你,你最好安分点儿,不然我不能保证林家那小子的人身安全。”
“……”
“他恨我?”陈振贤笑了声,“他要恨早该恨了,你爸已经死了这么多年了,早就投胎转世,还恨我。”
听到陈振贤那语气,林忏断定那头一定是陈怡怜,他竭尽全力的喊她的名字。
“陈怡怜——”
他被人按倒在地上,半张脸贴在余热未散的水泥地板上,那几个人就像没有感情的机器一样,一棍一棍的抽打他,棍子抽打还不够,拳打脚踢如同在打一团棉花一样。
“陈怡怜!”林忏竭力往前爬行,声嘶力竭的喊她,只可惜这场大雨来的不是时候,淡化了他的呼喊声。
抬眼间,他看到方絮的脸,本想从地上撑起来的他背部忽然被人砸了一棍子,接着就被两个人死死按在地上。
方絮打着雨伞蹲了下来,伸手捏着他的下巴强迫他抬起头来:“林忏啊林忏,你那么傲,到最后还不是落到了我手里。”
他被人按住双肩动弹不得,方絮那双得意又带满了嘲讽的眼眸在此刻变成了激光,一下又一下的刺痛着林忏的自尊心。
他依然执拗的挣开方絮捏着他下巴的手,像一匹狼崽子一样虎视眈眈的盯着面前的人。
“告诉你,怡怜只能是我的。”方絮抓着他的头发,咬牙切齿,凑近他耳边把声音压得更低了,“还有陈家所有的一切,都只能是我的。”
“除非我死了。”林忏咬紧牙关,好不容易挣脱一只手来,他死死捏住方絮的手臂,恨不得将指甲镶入他的肉里。
方絮呼痛,那两人立马扒开林忏的手臂按在地上。
方絮看着手臂上的指甲痕,目光忽然落在他腰间露出的半截蝴蝶刀,蓝色系的刀柄宛若一只真的蝴蝶尾一样。
他命令道:“把他的刀给我。”
那人从他腰间取下蝴蝶刀递给了方絮,方絮细细打量着,然后用刀抵在他的脖子下,继而不明的笑了一下:“上次你就是拿这把刀抵在我脖子上的,风水轮流转,啊?被人拿刀抵着的感觉怎么样?”
“别动,我的刀。”林忏猛然翻了一个身,抬脚踢中身前的两人,从地上爬起来去夺方絮手里的刀。
方絮退后两步,把玩着这把刀,低笑着询问:“这把刀是谁给你的,这么宝贝?”
林忏还没近他的身,就被人制住,然后一脚踢中他的腿弯,再一次将他按住。
“刀确实挺不错的。”方絮把刀拿在手上比划了两下,“我见这把刀你从未离身,到底是谁送给你的?是徐檐南还是林潇?”
林忏被三人死死禁锢住动弹不了,他浑身都是伤痕,脑袋淌下一股暗红色的血,顺着雨水流了满地。
“放心,你死了之后,我一定把这把刀给你烧过去。”方絮随手将蝴蝶刀扔在草地上,转身离开时叮嘱这三人,“切记动作干净点儿。”
话音刚落,那三个人从地上捞起棍子,又开始无休止的捶打。
林忏一步一步向前挪去捡草坪上的蝴蝶刀,视线模糊到分不清周边的水洼里是雨还是他的血。
直到他的意识里出现了一个打着伞的壮年男子脱下衣服盖在他浑身是血的身上,身上的疼痛依旧无休止,他顾不得那么多,匍匐着前进,眼底只有那一把陪伴了他多年的蝴蝶刀。
男人走过去想帮他捡刀,便听他说:“别碰我的刀。”
林忏固执的拖着这副破败不堪的身躯辗转到蝴蝶刀前,心满意足的将刀握在手心里。
陈怡怜,你等着我。
------题外话------
其实这一段很早就成型了,但是不知道把这段插在哪里合适,我迟迟不敢动笔,因为这一段是阿忏自尊心毁灭的开始,写的时候我也心疼了,所以我不会让方絮有一个好过的结局。
怜怜和阿忏他们两人在同一天经历了的事情,这辈子都不会提及,烂在心底。
猜猜这把出场很多次的蝴蝶刀是谁送的叭,猜对了我给你扣六六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