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道题不会?”林忏抬眸问。
陈怡怜随手点了点试卷上的题目,放眼望去几乎每道大题都不会。
林忏提着椅子走了过去,从边上的书架上抽出一本书,是林徽因的诗集《岁月待你可好》。
“你不做作业吗?”陈怡怜的视线紧随着他,最后落到他手里的书上,接着撑着下巴看着他的脸,“林忏,你真的好有情调哦。”
林忏瞄了她一眼,放下手中的书,视线指向试卷,认真的说:“先审题,注意题干上的条件,有些是误导你的。”
“嗷。”陈怡怜端正的坐好,看了两遍题,最后凭着自己的记忆把题解了出来。
林忏看了眼步骤和答案,点点头夸了一句:“不错。”
“我也觉得我很聪明。”陈怡怜自我陶醉了一番,看着试卷上不大不小刚刚好的字,她的字没有棱角,很是可爱。
林忏短促的笑了一下,抬手指了指题目下方:“这里写证明,不写解。”
“有区别吗?”陈怡怜疑惑道。
“嗯。”林忏轻声说,“会扣分。”
陈怡怜乖乖听话的把解字划掉,写了证明。
林忏翻开之前看到的那个地方接着默读起来。
“打个岔啊。”陈怡怜睨着他笑着问了句,“你能看懂林徽因的诗?”
“看不懂。”林忏很实诚的回答道。
“那你还拿来看?”
“书名吸引我。”
“《岁月待你可好》?”
“嗯。”
得到回答后,陈怡怜也没再追问下去,继续埋下脑袋写题,不懂的就停下笔,林忏会一边给予提示,另一边把公式翻给她看,并且叮嘱她需要记住。
比起方絮那责怪的语气,林忏这样耐心的辅导更受用,他面色冷冰冰的,也不多与陈怡怜交谈什么,就是告诉她该怎么解这道题,公式在哪里,哪些需要熟记,言语里没有半丝半毫嫌弃她笨或者是责怪她不好好学习。
直到他看完第六首诗,陈怡怜把数学作业全部做完,他才问陈怡怜想吃什么喝什么。
“没什么想喝的。”陈怡怜摇摇头,看向他手中的书,“能给我看看吗?”
林忏看了眼页数,把书递给她,拿起边上的巧克力打开来:“先休息会儿。”
“这么贴心?”陈怡怜受宠若惊,从盒子里拿起一颗巧克力剥开放到嘴巴里,低着脑袋翻看这本书,她匆匆翻过几页,最后停在最前面的那几页,第三页画着一个写了几行字的方框,左侧印着留个大字——写给自己的诗。
里面的内容是:带着秋日的热烈走至盛夏里,折一朵春季的花,让它盛放在冬阳之下。
字体笔力遒劲,工整干脆。
陈怡怜抬头朝林忏看过去:“你写的?”
林忏点头承认了。
“诗也是?”陈怡怜听到他嗯了一声,又仔细的读了两遍这两句很平淡的诗,她不是很明白林忏诗里的意思。
细细品味了一番后,陈怡怜才带着疑惑问他:“是消极还是积极的理解?”
“什么。”林忏不懂她话里的意思。
“其实这段话可以有两种理解的。”陈怡怜伸出两根手指头,弯了弯解释道,“一种是消极的,另一种是积极的,他们就像两个极端一样。”
林忏背靠在椅子上,认真的听着她解释。
“夏季远远比秋日热烈,如果两个碰撞,秋季的热烈就会被夏日覆盖,而一朵花折下来把它放在冬日里,它活不了。”陈怡怜声情并茂的给他解释着自己的想法,“但是秋季的热烈是带着温柔的,不像夏天那样是单调的热烈,如果足够强大,就可以把温柔带入进夏日里,而花的话……我觉得可以这样来理解,如果一朵花够坚强,那冬天的阳光就是最好的馈赠,这对于它来说,是一种重生。”
她分析的头头是道,而林忏写这段话,前半段是自身的光芒很微弱,但他会与这个世界的规则抗衡到底,而后半段是借着不合时宜的光和温暖给让自己重新活过来。
但读过这段话的人,包括徐檐南的第一反应都是走向灭亡。
“我阅读理解得过满分的人。”陈怡怜得意洋洋的看着书上那两行字,“你就说我分析的对不对。”
林忏的视线落到她的脸颊上,再往上移了那么一点,随后浅浅笑了笑:“是对的。”
陈怡怜又说:“其实这段话,看第一眼的时候就给人一种很消极的感觉,但要慢慢品味,把作者带入到里面就会发现,看似不合理,但是放在你身上就合理多了。”
林忏问:“为什么。”
“你自己想呗。”陈怡怜回头看着他笑,忽而抓起桌子上的笔,“我想到了下一句。”
说完,陈怡怜就打算在草稿纸上写。
突然,林忏开了口:“就写上面吧。”
“确定吗?”陈怡怜看着他书上工整的字迹,想罢,选了一个空处写下这段话。
:掬一捧苦夏的甘霖送往熙春,捻朵雾凇上的雪,揉进秋日的陈泥。
这一瞬间,林忏好像从两段诗里看到了热烈与希望,他的这首别人误以为是走向灭亡的诗突然不再单调。
“哎呀,我这字儿,影响了美感,早知道让你写了。”陈怡怜搁下手中的笔,双手捧着书欣赏了一阵,“啧,我陈怡怜还是有点儿墨水在肚子里面的嘛。”
林忏左手靠在书桌上,背靠在椅子上静静的看着她因为得意而扬起的眼尾,她没化妆,头发扎成一个高翘的马尾,十分随意,她的皮肤状态很好,眼睛又大又亮,鼻梁正下巴尖,脸颊上有点儿肉,但是不影响她的美感。
她不像跟别人在一块儿那般的高傲嚣张,她很可爱很漂亮,有点天真,有点自恋。
意识到自己的失神,林忏才回正过头看向书桌上安静躺着的试卷,想了想,他站起来说:“我下楼五分钟。”
“噢,好。”陈怡怜看了眼书上的文字,又瞄了一眼他,然后又认真的欣赏着自己的杰作自言自语道:“这不比情书香?”
林忏走出来,恰好听到她这句话,他垂了一下眼按了按钮乘着电梯下了楼。
不多不少五分钟,林忏拿着两半西瓜进来了,掌那么大小的口口脆,里面还放了两个勺子,能看得出来,他是特意去给陈怡怜拿西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