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如此云淡风轻的表情,方絮眼底渗出一丝杀意,他盯着林忏毫无波涛的双眸,却从中看出一抹汹涌来。
朱斌擦了擦脸看着方絮,扯着嗓子大喊道:“方公子,这么多人呢,还道不道歉了。”
林忏也不准备在这里看笑话,羞辱人也要留个底线,况且他现在的实力还远远不如方絮,一旦双方扯破脸皮,那他后路会更艰难。
他看了眼时间,转身就走。
之前他四处跑,好不容易才找到两个有合作意向的赞助商,今天来这个宴会也是为了和人谈合作,他和许业澜达成了一个不成文的协议,只要他找到五个赞助商,那么许氏将投资五百万在他这个项目里,不管亏损。
这是他和陈怡怜分开的第三个月,创业的初期,没有任何名气,相反负面名声让他更为艰难,受遍了行业内的人的羞辱,今天方絮的那一出还算最轻的。
他不能让陈怡怜看着他这副模样,可能她会觉得丢脸而不要他。他从小一步一步建立起的自尊城墙在这一刻分崩离析,溃不成形。
傲气和陈怡怜相比真的不值什么了。
他推开门等候在约定好的房间内,站在窗边看着外面的风景,这会儿正是盛夏,漫天的星星意味着明天又是大晴天。
也不知道陈怡怜在国外怎么样了,这三个月他们还没有任何联系。
他很想陈怡怜。
在窗边站了半个多小时,他低头看了眼手表上的时间,现在已经超过约定的时间,对方还没有来。
一般刚入职场的小白少不了被刁难,而他一个没权没势没学历没地位的未成年人,到底有什么样的闪光点能让别人瞧得起?
十来分钟后,有个人跑过来推开门告诉他对方已经换了地点,现在在等他过去。
他只好拿上自己方案和打印的合同前去,好在对方没太刁难他,地点就是换了一间屋子。
可当他进来的时候却发现不是这么回事儿,合作方坐在正前方的沙发上,两方的沙发上还坐着两个他叫不出名字的人,左拥右抱,见他来了才抬起眼睛朝他看过来。
“不好意思啊,我这里走不开。”合作方撤掉唇边的烟捻灭,抬眼看着他,“诶,你过来,上回电话里没听清楚,你说想和我们合作什么项目呢?”
林忏走了过去,弓着身子把文件展开放在他的面前,言简意赅耐着性子的给他讲了一遍,大体意思是cl已经是一个独立的个体,但因为缺少投资人而无法正式上市。
他所有的钱都投注在这个上面了,现如今真的拿不出一分半点儿来将这个公司彻底打出去,先前徐檐南说要帮他,但他给拒绝了,他想靠自己一步一步爬上去。
“可以是可以,这点儿钱对于我来说不算什么。”合作方笑了笑,“只是我的钱不做慈善,你又如何能够保证自己这个公司能够立足下来,在此之前我听说过你和陈家的一些事情,你能保证自己能在陈家的眼皮子底下成长起来?”
“合同上写了,如果我没有在半年内起来,那投资的资金我将以十倍返还。”林忏站直身子看向他,眸光坚定。
cl被打压是一定的,但是他为的就是许氏那五百万,把cl亲手送出去当个活靶子,到时候重心都在cl,就没人关心他的其他的。
合作方淡淡的笑了笑:“年轻人,你这是在赌啊。”他缓缓将桌上的文件合起来,“其实我是看得起你身上的这种韧劲儿的,但你知道我为什么突然会换地方吗?”
林忏还是看着他,静静的听他讲下文。
“来之前,陈家老爷子给我打了电话,口头意思是让我给你个下马威,说实话,我觉得你这个项目很有前景。”合作方笑了声,“只是陈老爷子的手段可能你不知道,我还是得给两分薄面的,不然这样,桌上那两扎啤酒是给你准备的,你喝完,我签。”
林忏听懂他话里话外的意思,让他喝酒不知是老爷子的意思还是方絮的意思,他也能猜到,他喝了这些啤酒走出这个门,外面肯定有好几个人等着他。
合作方老总看着他笑,一副看戏的架势,或许这几百万对于他来说只是动动手指头而已,但对于林忏来说,很重要。
须臾,他伸手拿起一瓶啤酒放在唇边,用牙齿咬掉瓶盖,随着瓶盖落地的声响,他扬起头已经灌掉了小半瓶。
旁边的几个人都看呆了,和合作方老总相视一笑,又把目光转移到他的身上。
旁边的佣工拿着开瓶器走了过来,一瓶一瓶给他开着啤酒。
他站在桌边,身姿挺拔不卑不亢,一瓶接着一瓶的往嘴里灌,他不知道自己的酒量,平常很少喝酒,偶尔喝喝也没有醉的迹象,他不知道这二十四瓶到底到第几瓶才是他的极限。
直到第十九瓶的时候,他放下酒瓶感觉整个世界都在旋转,不过他闭上眼睛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狼狈,他继续拿起第二十瓶酒,停顿了一下便往喉里灌。
他仰着脖子,嘴角渗出少许的啤酒,眼尾末梢微微泛了点儿红,在明晃晃的灯光下格外惹人怜惜,他穿着一身正装,不过下楼来的时候脱下外套,白色的衬衣在光下有些透明,衬出他纤细有型的腰身,袖口被挽到臂弯处,干练又不失风度。
到了第二十三瓶,他被呛了一下,不久又整理好,一口气把最后一瓶下肚。
他轻轻放下啤酒瓶,拿起文件里夹着的笔打开递到合作方老总的手上,翻开合同先入为主的说了句:“谢谢您。”
合作方老总更没想到他竟然能够喝完二十四瓶啤酒,他更没打算签字的,不过话都放在这里了,他也只好落笔签下自己大名。
林忏合好文件鞠了个躬便走出了房间,他踉跄了一步抬手撑着墙壁,接着便紧紧拿着合同往洗手间走去。
刚走了没几步,以他敏锐的反应就发现身后跟着两个人,他加快脚步忍着胃里翻江倒海般的难受改道出了这个宴会。
刚刚才签下这个合同,他也能感觉对方是不情愿的,万一因为他在这里和别人起了冲突,肯定会找借口毁约。
他还是老样子拐进了一个没有监控的小胡同,没想到这里早就有人等着了,等他想退出去的时候已经迟了,身后也有三四个人摩拳擦掌准备着。
他一只手拿着合同,另一只手从身后拿出蝴蝶刀瘫在墙边上缓了缓,酒精的作用下,他连看人都是模糊的,别说打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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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年的阿忏尚未满十八岁,就独自一人在商业圈里闯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