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星洲侧头,一缕光打照在他的脸上,显得他整个人明媚而自信,接着他扬扬手里的冰糕有意撇开这个沉重的话题:“那就祝田小姐一路平安。冰糕快化了,基地里那帮少爷们不吃化了的冰糕。”
田蔓夕欲言又止,最后把所有的话化作一声叹息,想了想她又说:“祝你秋季赛一切顺利。”
罗星洲嗯了声,其余的一句话也没有说,连这场秋季赛打完之后就宣布退役也没有对她说。有时他觉得自己太过于冷漠,别人泪眼婆娑的过来与他告别,而他半句煽情的话也说不出,他的教养告诉他,不能对一个女孩子说出那么绝情的话,说自己从始至终他都没有一刻心动过。
思及此,罗星洲抿唇笑了一下应答道:“谢谢,会的。”
田蔓夕愣了一下,而罗星洲颔首拎着一袋子雪糕从她身侧经过,霎时间,田蔓夕的眼角鼻尖唰一下变红了,她死死咬住自己的嘴唇尽量让自己不哭出来。
“星洲!”
罗星洲顿住脚步,微微垂下眉睫,他未回头。
“再见了。”
罗星洲抬起空余的手举过头顶,接着挥了两下,他站在阳光下面,光洒了他满身,背影坚定决绝,一如开始那样,他从开始就清楚的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他也不是一个坦然接受得与失的人,得是他该得的,失的是他从来没有拥有过的,就像是田蔓夕,从一开始就未曾走进他眼下心底,中途而来怎么可能轻易让他用整颗心相待。
前方绿灯亮着,罗星洲穿过人行道往对面走去,几秒后变为红灯,一辆公交车挡住他的身影,直到看不清他的身影。
——
陈怡怜睡得并不安稳,林忏轻手轻脚的把床铺整理干净,换上一套有助于睡眠的橙色床单被套,刚刚套上,就听见房间里传来小声啜泣的声音。
他连忙放下手里的东西赶过去蹲在沙发旁边,似乎是沙发上的人感受到旁边有人,她才停下了低声啜泣。
“怡怜。”林忏伸手捋了捋她额前的发,小声的像是在唤她,也像是在自言自语。
守着她好久好久,林忏起来的时候左腿都麻了,他拿出之前跟陈怡怜去斯顿雨林录的雨声搁置在矮台上,陈怡怜听到这个声音,缓缓动了动身子换了个姿势。
他赶紧把换洗的被套放入洗衣机,然后把陈怡怜抱起来准备放在床上,没成想她被惊醒睁开了双眼。
她细细盯着面前的人看了半眼,没有其他的举动,然后靠在他的肩膀上亲昵的蹭了蹭他的胸膛。
林忏将她放在床上,刚刚一松手,陈怡怜便死死抓住他的手臂:“爸爸,你不要走。”
“……好,我不走。”林忏合了合双眸应答着,顺势坐在旁边帮她掖了掖被子,轻声道,“睡吧,睡醒了我带你回家。”
陈怡怜把手放在他的手掌中,侧身闭上双目。
林忏看着自己的手掌心里的那只手,睫毛微微颤了颤,然后才说出心里斟酌几番过后的话:“晚安,我的陈怡怜。”
而后,他再也抑制不住自己内心的情绪,泪水从眼角滑落下来,他别过脑袋不愿再看一眼床上的陈怡怜。
“林忏,你亲起来还挺让人上瘾的。”
“你不答应我,我就亲了,当着你球队队员的面亲。”
“你妈说,让我随意。”
“林忏,你要乖,不然我真的不能保证我会做出什么来。”
“这里所有的东西都可以带走?那你可不可以?”
“林忏,你好乖啊。”
“你是生气了吗?”
“可是我忍不住想要亲你。”
“我带你去见我爸爸吧。”
“我的人你们也敢阻拦?”
“林忏林忏。”
“我陈怡怜还是有点儿墨水在肚子里面的嘛。”
“诶林忏,我好像从来没有听过你说脏话。”
“或许他们所有人都觉得陈怡怜是个疯子。”
“我好喜欢你。”
……
陈怡怜才将将闭上眼睛没有半个小时,她就被噩梦惊醒,然后起身坐在床上,满眼惊恐的望着林忏。
“你不要过来,不要过来。”她抓着被子往后挪去,朝周围竭力嘶声怒吼,“走开,走开啊,你们都走开。”
林忏按开床头柜边的灯开关,展开双臂柔声喊她:“没有人,怡怜,来,我抱抱。”
“有。”陈怡怜的桃花眼里满是泪水,不知是伤心还是惊恐的泪水,她猛然摇摇脑袋,“有人,我都听见声音了,他们藏在一个很黑很黑的地方,我爸爸也在。”
林忏轻轻走进她,耐心哄着:“我抱一抱,别怕,我在的。”
“他们——他们让人敲碎了我爸爸的手指……”陈怡怜打了个寒颤,浑身抖得不行。
林忏轻轻把她抱在怀里,哽咽了一下低头看着她的脸,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很平静:“没有,你做噩梦,我们睡一觉就好了,乖。”
“你是谁啊?”陈怡怜仰头盯着他的脸看。
林忏不敢再对陈怡怜说自己的名字,怕刺激到她,不知道这短短的一个周里,方絮对陈怡怜做了什么,让她变成这个样子。
陈怡怜又问了句:“你是谁啊?”
林忏说:“我是陈安,你还记得严陈安吗?”
陈怡怜点点头:“我家那大少爷嘛,化成灰我都认识。”
林忏抿了抿唇,有些说不出的落寞,又听见陈怡怜说:“你不是他,别想骗我。”
“是啊,我不是他。”林忏哽了一下。
“你有点儿像……像阿忏。”陈怡怜从他怀抱里起来,仔仔细细捏着他的下巴观摩着,“不对啊,你就是阿忏,你怎么会在这里?”
林忏的双眸紧紧与她对视着,接着目光滑下盯着她那慢慢朝他凑近的唇,她的气息越来越近,林忏坐在床边被迫仰起头来。
“哼。”陈怡怜一掌推开了他,林忏没有预料到陈怡怜会推开他,他狠狠的摔在地上,跟着是她那抹嘲弄的笑意,“你别仗着我喜欢你,你就肆无忌惮,我告诉你,你做的事情,桩桩件件都不可原谅。”
她环顾四周,眸光冷冷的看向林忏:“是我信错了人,你这张脸最适合装可怜卖惨,你想要的你拿去就是了,你别以为你把我关起来你就可以挽回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