淳于越震惊之余,不由偷看了一眼低头若无其事书写诏书的赵克,原来长孙的深意在此啊!
此时赵克内心也被震得落英缤纷,真没想到处处都有反秦势力。
幸亏礼贤下士,否则谷园君就被人误杀了。
“赵歇那厮,不堪大用!李将军来我方阵营吧,小子一定将你奉为国士!”赵克拿捏好了装逼的尺度,这才悠悠抬头冲李左车一笑说道,接着蘸了点墨,低头写字。
“楚王孙所言一点不假,公子歇藏匿东胡草原,整日沉湎酒色,早就忘了国仇家恨。在下就是一低贱铁匠,何等何能蒙受楚王孙如此厚待。”
李左车感动至极,说着便长揖到地:“王孙肝胆相照,在下岂有不从之理,从今天起,左车就以王孙为主公,愿效犬马之劳!”
“太好了,谷园君快些搀扶起李将军,准备三牲玄酒,我要和李将军歃血为盟,永不背叛!”
赵克如此沉稳的装逼,也完全把嬴政搞蒙了,只得听从赵克吩咐,搀扶起李左车:“李将军快起,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同进退,共荣华!”
李左车感动至极:“多谢王孙,多谢谷园君,多谢淳于公!”
不大一会三牲准备齐全,杀了只鸡,弄了四碗血水,对天盟誓,四人一起干了。
这时门外郎中侍卫来报:“陛下,一支足有三千人的东胡马骑,奇袭长城九原关隘,关外障塞悉数被拔,蒙将军一时激愤,扯住了伤口,旧伤复发昏厥在地!”
东胡大军压境,嬴政闻听着急不已,不由抱怨:“这可如何是好?蒙恬将军昏厥,谁来主持大局?爱孙,你那救命神器为何就要看着让阳庆拿走?”
赵克拉起李左车的手:“谷园君,莫要多言,左车将军不就在此嘛?从今天起,就让他代替蒙恬将军,统领九原游骑对付东胡游骑!”
上来就让李左车取代蒙恬统领马骑,这不是儿戏吗?瞅了一眼其貌不扬的李左车,嬴政心里犯嘀咕,龟孙执意让赵国余孽领兵,有什么深意吗?
淳于越却微笑着捋须问道:“左车将军打过仗吗?”
李左车倒是沉稳,响亮回答道:“没有!”
“……”
淳于当即沉默了。
赵克嚷嚷道:“别管人家打过仗没有,人家祖父是李牧,门里出身,不学就会,游骑交给李将军,我看人绝不会有错,走让蒙恬移交军权,就这样决定了!”
嬴政还想争执,却被淳于越拉住了:“陛下,长孙似乎并非无的放矢,此人沉稳大气,自有天生的将才,且容他一试!”
士为知己者死,李左车感动的都噙出了泪水:“王孙让我一步登天,知遇之恩没齿难忘,一定不会让王孙失望!”
李左车果然不负赵克所望,接管了游骑军权之后,整顿兵马,调兵遣将,得心应手,根本看不来他未曾领过兵打过仗。
果然门里出身不学自会。
九原长城外,已被东胡马骑封锁,一天下来,运往漠北的大量车马越积越多,必须出城赶跑这支东胡马骑,否则将会影响整个刚刚平定下来的漠北。
可是城中精锐全部跟随王贲去了漠北,留下三千马骑都是老弱病残。
李左车犯愁,实在没有实力正面和东胡马骑硬拼,这也是蒙恬急火攻心的症结。
嬴政也相当焦躁,立于长城之上了望敌情,看到茫茫草原上横行无忌的东胡马骑,心里就来气,都是该死的孽子将闾惹得祸,但凡渔阳,上谷,代郡各郡守用点力,东胡马骑也不会跑到九原耀武扬威。
看到城中大批从漠北缴获来的牛马,李左车灵机一动:“陛下,贱下有一计,就是要损失城中的这些牛马!”
嬴政眼睛一亮:“李将军,有何妙计,尽管说来!”
“火牛阵,贱下想效仿当年田单用牛破敌之策!”
有了御敌之策,嬴政大为欢喜:“好啊!只要能破敌,若是城中千余头牛不够,朕再为你征召!”
“不用,一千足矣,疯牛冲阵,东胡一乱,我方马骑虽弱但也可势均力敌!”
博士淳于越却蹙眉说道:“李将军,草原不是道路拥塞的华夏,茫茫草原,胡骑马术了得,即便用疯牛火牛冲阵,也未必可以大量杀伤敌人!”
淳于越所言切实,李左车无可辩驳。
看到远处正在争抢服饰的一群东胡人,赵克计上心头,开始护起犊子来:“李将军你是一军主帅,想到办法干就行,何用听别人置喙?”
李左车看到赵克怒气冲冲甩手离去,也不便吱声,旋即跟了上去。
长孙这是在为李左车不能胜任重任而置气吗?嬴政和淳于越对视一笑。
“长孙,让你失望了,眼下局面,贱下也是无能为力!”
“你的方法很好啊,就这么干,别听老不死的家伙唧唧歪歪!我看好你,绝对是世间了不起的将才,别人对你有没有信心不重要,关键你一定要对自己有信心!”
一碗鸡汤下去,李左车早就感动的泪流满面。
“疯牛冲阵的法子那是绝对的金点子,放心去干吧!我看好你!”
看见赵克如此无条件支持和信心,李左车咬了咬牙:“贱下这就去筹备!”
赵克也转身下了城墙,带着一众郎中侍卫搜罗九原城中衣袖飘飘夏衣夏服。
“陛下,长孙疯了,到处扒人家的衣服,闹得民怨沸腾!那个李左车的疯牛御敌之策,实在不靠谱!”苏醒过来的蒙恬着急觐见了嬴政。
“蒙卿,你所言我都知悉了,你恐怕还不知道,他扒下来的衣服送到哪里去了吧?”
蒙恬一脸惊异:“送去何处了?”
“都送给了城下东胡游骑!”
“啊!”蒙恬惊异的眼珠子都快掉了出来:“长孙准备投降吗?”
“长孙死都不怕,他能投降?放心吧,这里面一定有深意,只是我们脑子不够数,猜不出来!”嬴政早已习惯赵克的荒唐之举,到处扒人衣服算个鸟事,他正在期待这次爱孙所带来的是何种令人意想不到的惊喜。
为了人生第一次打仗战绩不至于太难看,李左车征集来了一千五百头公牛。
牛角绑上了尖刀,牛尾裹上了油脂,训练足有百名牛倌,驱赶这些健壮如墙的公牛。
李左车请来赵克点胶,赵克却蹙眉说道:“打头牛的油脂留着,其他都去了!”
李左车颇为不解:“长孙,油脂取了,疯牛威力大减,你这是何故?”
“重复利用啊!九原城下的东胡马骑也就三两千人,打败他们,你的公牛也烧死,下面还如何全歼代郡,上谷,渔阳之地的胡骑?”
李左车都怀自己疑耳朵出问题了:“长孙,您怎如此看好我?贱下都不认为这次能大获全胜,何干奢望全歼东胡马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