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冷。”
分明是在寝殿中休息,为何身上会突然这么冷?
云青竹哆嗦着,挣扎着划动手臂,像一条伏在海滩上搁浅的鱼。
“到底是在哪里?”
目光之处都是蓝色,水流像是绷紧的绳索牵绊缠绕在她身上,让她有种被人拉紧按住的错觉。
云青竹实在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水,水呛进喉咙,身体不受控制开始疲惫,逐渐放弃了抵抗,任由地下沉。
这时,岸边有一道黑影遮盖了明亮的天空,将水的颜色变深了一些,她忽然想起了一个人,那两个金色衣袍和蓝色衣袍的男人,会有人来救她吗?
还有那双冰冷深沉的眸眼,无视一切的冷漠神情,如果说陆泊风在的话,应该会说她很蠢,把她从这里捞上去吧,毕竟他虽然嘴像是刀子,可却总是在她最需要的时候出来救她一命。
那如果是洛明轩呢?
洛明轩大概是不会让她跳进来的吧,不会让她有置于危险之中的可能。
洛明轩会先跳进来帮她扫除一切困难,然后告诉别人该如何规避这个危险吧?
脑袋因为憋气而发晕,云青竹的本能让她再次奋力向上游去,可身体不受控制地越来越虚弱,与这些水流对抗,就像是以卵击石,一点儿作用都没有。
就在云青竹快要撑不住的时候,一抹光亮在她双眼前闪过,她循光看去,果然发现是自己的身体灵力包裹住自己,将自己镀了一层气,让她有了喘息的机会。
在河底慢慢挣扎,过了半个时辰之久,就在那光亮就要消失,她将要再次缺氧的时候,头顶终于传来了闷闷的呼唤声:
“我离开了,你就帮我照顾我的江山吧,请原谅我自私的决定。”
可这声音却不是任何一个男人的声音,是她自己的声音……
一句话说完,巨浪翻滚,山崩地裂,满眼的蓝色卷起天空,像是要把她撕裂一般滚动着。
*
“皇上!!皇上!”
再次睁开眼的时候,云青竹才发现这一切只是个梦,旁边的奴婢满脸紧张地看着自己,发现醒了,开口问道:“皇上,您这是怎么了?怎么在梦中一直说话,很伤心很绝望的样子,而且还在挣扎,是做噩梦了吗?”
确实像是个噩梦,天旋地转之间仿佛有一双修长碧玉的手拉着了自己,意识完全模糊之前,仿佛看到了一张和自己长相完全相近的面孔,她愕然地盯着对方。
那个人却淡然地看着自己,用灵力将自己送了上来,而她永远留在了深海之中。
心悸的感觉仍然存在,云青竹长舒一口气,歇息了半刻慢慢缓和下来,“没事,朕无碍,时候不早了你怎么还会出现在朕的寝殿之中?”
女婢有些犹豫,支支吾吾才被问出口:“是因为知书大人那边传来了消息,知书大人令御卫军回来跟皇上说,知书大人今夜赶不过去了,听说好像是……好像是……”
云青竹抿起唇,被她的这番举动整的七上八下的,“好像是什么?陈知书大人出什么事了吗莫非?”
“陈大人那边传来消息,说是晚上有人袭击了陈大人府,据说是夜宁派的人,雾毒之气侵袭了陈夫人,让楼小姐险些上吊自尽而亡,现在陈夫人正在担惊受怕之中,实在是难以离开陈大人的身边,所以陈大人才无法前往南疆,只能明日再动身。”
夜宁派处心积虑地来到陈府袭击了楼依依,一定是听到了什么风吹草动,但是雾毒之气能够如此自由穿梭在云朝疆土之内的,能叫的上来名字的人只有一人,那便是陆泊风。
但,陆泊风他为什么这么做?
婢女简单给云青竹擦拭过了额头上细密的汗渍,云青竹就命婢女离开了寝殿,她拿出那个枕头底下的黑色面具,却不想刚触碰到的那一刻,一股黑色的光芒就在手指间泛起,似乎是什么力量在和她对峙。
“最好是你来找我了,不然我真的不知道你是什么意思了,陆泊风……”云青竹不解,到底她与陆泊风之间是什么样的关系,陆泊风多次救她于危难却又让她的计划陷入困境。
而且那个结局……
难不成真的有其中隐情?
风将床前的薄纱吹动的飘然,安静的寝殿此刻在耳边只剩蝉鸣,“不找你,难不成皇上还要下令杀了我不可?”
一声低沉沙哑的男声蓦地出现在殿中,云青竹浑身一滞,听出了那人的声音便回过头对上那人清远高深的双眸,“陆泊风,这皇宫你还真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啊!”
他站在逆光之中,金色的线条勾勒着俊朗的轮廓,身形纤长,从肩背到后腰像是一把剑,极好的剪影倒映在寝殿的地上,寂静无声。
不知为何,今日的他仿佛比前些日子清瘦了许多,出于关切的心理,云青竹细声问:“大魔王最近生活过的略微贫寒了吗?莫不是因为想住进我云朝的粮补驿站所以吃饭都对自己吝啬了?”
他微微扬起了下巴,清透的眸子直射人心地望过来,虽隔着薄纱,却好似能看透一切。
“若是我说是因为皇帝的告示才沦落至此,皇帝陛下会给我什么补偿?”
云青竹有些心虚,前几日因为陆泊风这个远近闻名的大魔头在酒楼打了御卫军很久,虽然是为了她的清誉和为他出一口恶气,但百姓都不知道啊,她们只觉得是陆泊风在挑衅云朝的权威。
为了压下去御卫军们心中的不满,这个再次贴出告示的指令还是洛明轩下达的,直接是几个妃子合体商量的事情,和她没有半点关系。
陆泊风只是嘴上说说,看到女人飘忽的眼神他也并未想过多探究,毕竟她跟之前不是一个人,现在的她只是个对什么都很简单的小白,扛不住什么大事。
“补偿你到宫里和我一起同吃同住,大魔头你可愿意收编?”
看到她晶亮的眼眸,心竟有一丝痛楚横上,现在对他如此简单纯粹,可等他杀掉洛明轩,为母亲和家族复仇,荡平云朝的一切,到那时,她还能像现在这样与自己嬉戏打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