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谁知道她这句话刚说完,陈府外就响起来急促的敲门声,似是宫里来了什么急事。
再接着,屏风另一侧亮起些许点点光影,她就看着屏风里的那道身影急匆匆地离开了偏殿,没回答她的那句话。
雾气氤氲之中,楼依依知道这光亮是陈知书给她留下的,为得上让她安心入睡,可这不是她要的,一听到那女人的消息,陈知书还当真是紧张的很,恨不得立马飞到那个女人身边,给她要的安全感,而她楼依依嫁入陈家,却不得夫君一眼的垂怜。
她眸中的恨意瞬间弥漫了眼眶,悄无声息中,手指将掌心捏的泛白,“陈知书,是你们逼我如此的……”
*
“陈大人,宫外传来消息,说是皇上要你即刻动身去南疆,今夜与贺霖将军共议关于突袭夜宁派的大事,还请您速速准备好,皇上的车马即可就到。”
陈知书掀起蔽膝跪在诏书面前,恭顺行礼:“臣立马收拾行囊出发…”
话音刚落,偏殿就传来奴婢的呼叫:“不好了!夫人上吊自尽了夫人上吊自尽了!”
殿内,楼依依脖子红着一圈,分外虚弱地躺在榻上,面无血色,陈知书神色冷峻严肃,从袖中掏出一个青色小瓶。
“陈大人您在偏殿的时候夫人还好好的,可不知为何您刚刚离开,房间里就起了黑色的雾气,夫人就突然讥笑起来,然后像是中了邪气一样,随后就拿了白绫抛在梁上,就踩上去自尽了。”
看到楼依依脖子上的伤,陈知书眸色闪出几分难掩的自责和愧疚,“雾气?夫人今晚说害怕难道就是因为雾气和不知道的动静吗?”
奴婢经过提醒,一下子想起了刚才在殿外小路时奇怪的地方,“陈大人您这么一说,奴婢想起来刚才奴婢去给夫人拿烛火的时候,突然就瞧见了一个黑色的身影,说不定夫人就是听到了这黑影的动静才会害怕,然后才主动向您低头,可您却出了门离开了夫人,夫人才被那坏人找到了机会。”
陈知书一直以为陆泊风虽然是夜宁派的人,但至少不会对他动手,没想到就是这一疏忽,陈家就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出了事。
刚才他到楼依依门口的时候,确实感觉到了一股不属于陈府的能量,没想到他竟狠心用这种方式来阻挠……
“大人,夫人还是很在乎大人的,夫人抛弃了一切来到了陈府若是出了什么茬子不仅陈府上下会悲痛,连同在前朝鞠躬尽瘁的楼大人也会难过的,大人还是多多照顾陪一陪夫人吧。”
难以言说的复杂蔓延在陈知书的心头,他端起了桌上的汤药递到女人毫无血色的唇边,声音平淡:“好了,我知道了,你到门口跟那人说今夜有事,我恐怕只能明日启程。”
奴婢听得微微一笑,急忙点头出了偏殿。
身体冰凉的女人在床上静静躺着,他从袖底召出灵猫,给女人输着灵气,汩汩绿色萦绕在灵猫的身体,女人的面色终于在药和灵猫的治疗下慢慢变好。
本来还以为陈知书会对自己不闻不问,可当睁开眼瞧见陈知书眼底的青色和冒出的胡茬,楼依依眼眶微红,她为了实现背靠陆泊风这大山才选择这样铤而走险的方式。
难道说只有以死相逼才能唤到陈知书的一丝愧疚和在意吗?那么久的长相厮守,一同长大的青梅竹马情谊都抵不过一个云青竹吗?
身体慢慢在发热,可楼依依却觉得自己身体里的血液流的越来越快,就像是要爆裂而亡一样,恨意蔓延全身,她无法掌控。
不过想到奴婢说出的那些话都是自己事先编排好的,楼依依内心的恨意得到了一丝减轻。
陈知书离开了殿内,楼依依发了疯似的在殿中笑起来,随即便不受了控制,婢女匆忙过来,还以为是殿内闯进了什么人,想来是那陆泊风可怜她,给她了思路,索性就借着陆泊风的由头,来完成陆泊风给她的任务。
而这一切……都是陈知书逼她的,是他们逼她用这种谎言来骗人,这从来都不是她自己的选择。
楼依依静静闭上眼,任由泪水在眼眶打转不滑落溢出。
“醒了?”陈知书揉了揉眉心,忽然看到眼底女人的眼眶发红,“不用害怕了,我嘱咐了些下人到周围看守,现在不会有人再闯进来陈府了,我陪着夫人,夫人安心睡去即可。”
此时,陈知书好像是适应了婢女和下人对他的称号和对楼依依的袒护,不知不觉间他也改了口,看清楚他眉宇间的关切,楼依依温顺地点了点头,“醒了。”
她本想无所谓地看着陈知书,可现在陈知书对她的热络,让楼依依有些发笑,“夫君不是有朝廷的要事在身吗?为何不去呢?”
偷情也好,摆到台面上说,让她楼依依不好过,你们也就别想好过,“夫君不是一向最关切朝廷的事情吗?依依还以为今夜见到的会是阎王爷,没想到是知书哥哥。”
楼依依明示暗示,话里话外离不开朝廷二字,陈知书就知道是因为自己离开了殿内让她处于危险境地,所以这是在责怪他,陈知书收好汤匙,将灵猫幻化回灵珠收在袖间,正色:“我是云朝的官员,很多时候身不由己,还望夫人见谅。”
楼依依攥紧了陈知书的衣袖,楚楚可怜地望着他冰冷的眸子:“但是如果今晚你离开后,我死了,你会责怪她吗?”
盯着陈知书那张冷沉的俊脸,石灰色眸中翻涌似乎很是汹涌,她眼睛一闭,没听到回应后缓缓松手。
都到了这一步,她怎么还傻乎乎地妄想着陈知书会责备她呢?那个妖帝都不知道给多少男人灌了迷魂汤药,才让他们这么死心塌地……
可陈知书的沉默不语,不知为何还是要她的心不可控地隐隐抽痛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