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过晚膳.
云青竹四仰八叉躺在床榻上,金丝玉蚕的被子萦绕在她的身体上,她瞧着晃动的烛火,心中一番痛快,听见她在乐呵地哼着曲儿,旁边的翠湖走上前,斟了一杯茶道:
“皇上这是因为何事如此开心呢?听着您哼了一个时辰的曲儿了,翠湖的心里都跟着痛快了不少。”
云青竹翻过身,眉眼弯弯笑着:“当然是因为我们翠湖回来啦,这段没有你陪着的时间我可是无趣极了,连个体己说话的人儿都没有。”
见到床上欢脱的人认真地瞧着自己,再想起几日前的事儿,皇上给她送药托苏公公对她多有照顾,翠湖见状没有开心地笑出来,反而鼻子一酸想到了离开的绿湖。
绿湖和自己虽然不相对付,但也好歹一起生活过很长时间,眼看都要一起快乐在一起,可竟因为坏事的人到现在只能在三盟山暂住,连个安稳地儿都没有,现如今宫里服侍的两外两个人对皇上一点儿不如绿湖认真,皇上指不定还要过多久难过的日子。
翠湖伸出手,把茶盏上的叶子用杯盖蹭出,轻轻晃动慢慢吹,送到了面前人的手边。
“皇上,您喝茶。”
眼前的人把手里的东西伸出来,鼻子红的像是提前过了冬,在雪里走过一遭似的,云青竹接过茶盏,拉她坐在自己的身边。
今日本不该翠湖来侍奉自己睡觉的,可今日与那两个婢女生了几分脾气,难免叫她们与自己心生怨怼,索性云青竹就请示嬷嬷,询问翠湖今日是否可以过来侍奉,谁知嬷嬷一去,翠湖自己就来了。
如今还在眼前落着泪,叫她心中怎么好过,云青竹握上翠湖的双手,盛了一小勺轻轻吹过,递到翠湖的嘴边。“翠湖,如见已过了夏季天气寒冷,你瞧你的鼻子都冻红了,这碗茶给你喝好不好?”
汝窑茶盏精致,眼看放在她嘴角就要送进去,谁知翠湖偏过头去,不论出身如何,可翠湖也是知道皇宫的礼数,皇上的用具是万万不能与下人同用的,且无论出身大小、尊卑贵贱都是要有别,翠湖低声说:“皇上,您别打趣奴婢了,奴婢只是一时伤心有些鼻酸,绝对不是冻得。”
寝殿也是有香炉,怎么也冻不着翠湖,风从窗柩灌来丝丝凉意,云青竹半个肩膀露在外面,不免感到有些寒冷,她轻捻起一角蚕丝被往上拢了些,“翠湖,天凉了,把窗户掩住吧。”
翠湖瞧了一眼,便起身去窗边。瞧着翠湖身上的伤,云青竹只是抿了一口就再没了胃口,她放下筷子,拿起桌旁的净手帕,轻轻擦了擦。
瞧见云青竹擦手,翠湖从殿外端来了痰盂进来,洗过手后,云青竹半枕在玉榻上,随手翻起了往日殿里记载的事项,忽然瞧见上面写着今日轮到了贺霖侍寝,她心底忽而陷下去一块儿,拧眉越看越烦躁。
似是探出了主上的心思,翠湖开口说:“皇上,近几天南域和北疆都不太安宁,贺霖将军也不想刚进宫没多久就去平反叛乱的,贺霖将军若是有时间一定就回来侍奉皇上您了。”
翠湖的话有几分道理,云青竹只能轻叹一声,合上竹本道:“时候不早了,翠湖你退下吧,朕想休息了。”
“但皇上您还没沐…”
云青竹将手指轻点在翠湖的唇瓣上,示意她静默,从床底掏出玉色的一小瓶万虚冰放在她手心。
“翠湖,你身子还没好,今日就来侍奉我,我都没有责罚你,今日就给你这瓶药剂一会儿回去好生敷上,不然,明日可不许再来!”
万年虚冰可是千年难遇的好东西,进贡的使者都几年才上一回,先前把绿湖送离皇宫已给了三盟山好些物件,如今这样的好东西皇上居然给了自己,皇上对她们如同亲姐妹一样,天下哪里还能找到这样的主子!
她原来以为自己不如绿湖,现在看来皇上对待她们从来没有偏差,都是一视同仁。
宫中的任何一个宫殿都没有奴婢再有她们这样的好福气了吧?
今后翠湖一定要对皇上剜心掏肝,护皇上一路成为云朝的女帝!
“谢皇上!”
翠湖一走,这偌大的皇宫又冷清下来,先前不觉得身居高位有何不好,现如今看来,除了一大堆宫规功绩,就连侍寝妃子每日都有严苛的规定,真是活得猪狗不如。
若是不听劝,不允许妃子侍奉,那前朝的大臣就会变着法地说她的不是,比过年七八姑八大姨催问工作和学习都要恐怖上百倍,若是奏折一堆,甚至都有另一层谋反要考虑和杜绝,还真是让人头疼。
云青竹躺倒在榻上,枕着鼓鼓的,忽而就想起了那个黑色面具,她勾唇一笑,把头在枕头上压了压,像是对宝贝般许起了愿:“希望百姓都臣服于我,我还希望云朝能够是真正的太平盛世,就如同我21世纪生活的国家一样就好了。”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云青竹以为是翠湖忘了东西,支起脑袋瞧着门口,带着几分调笑的语气道:“翠湖呀,我们的脑袋是真的不如以前啦,难不成打屁股打到了脑子?”
笑完,溪流高山屏风后的身影逐渐移出来,那人身影绰约,风姿非凡,眼看就不是一个女人样。
“几日不见,不知云儿可否想我?”
瞧见来人肤白圣雪,皎如明月,她一时竟忘记了该作何反应,男人就这样朝她一步步走来,最后在榻前站定道:“云儿这是怎么了?是太开心忘记了如何说话吗?”
“你…你怎么来了?你不是该在南疆北…”
云青竹心跳得飞快,自己的声音都带着些颤抖,不过对面的人不甚在意,他抬起胳膊在她的肩头一扫,蚕丝锦缎慢慢盖上了露出的香肩,他眼底快要溢出的莫名情愫才缓慢收回。
“今日轮到我侍寝皇上,怎么?皇上不想看到我?”
“想…又不想…”
云青竹说得有几分尴尬,垂下眼眸。
说来对面的人来得有些尴尬,她方才还在想那面具的主人。
贺霖这时不应在南域征战失地吗?松儿出事的消息都没送出宫外呢,他怎么就抛下了这些事前来了?难不成今天的事儿他也知道了?前两天才闹过不开心的事儿,现在他就像没事人一样,是不是太过分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