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中,魏子卿隐隐约约听到什么人的哭声。
她无力的不想去管,未婚夫在结婚前夕出轨,被自己抓个正着。
一气之下在高速路上开车狂奔,她知道自己出了车祸,还是很严重的那种。
不是为了一个男人想死,也不是真的放不下,就是不甘心。
车祸也是意外。
这些年她拿着家里的钱供他读书,两人虽然一个国外一个国内,可魏家从来没有亏待过这位准女婿。
发泄不过是觉得无颜见爹妈而已。
也没有多少舍不得。
想到这些,魏子卿的心里很难受,更不愿意睁开眼睛醒来。
是她对不起父母,不该不听家里人的警告。
“子卿是你的亲孙女,你怎么舍得下这个手,怎么舍得啊……”
女人的哭声撕心裂肺,男人低沉的咆哮让魏子卿陌生。
心头猛然一震,子卿是她没错,说话的女人声音却很陌生。
还有,她虽然父母健在,可是爷爷奶奶早没了,是谁的亲孙女?
“你闭嘴,赔钱货,扫把星,十二岁的大姑娘了,囫囵话都说不了一句。
死了正好,少一张嘴吃饭,大山也能好好挣钱供他四弟读书。
哭哭哭,都给老娘闭嘴。”
“娘啊,我和梅子就这么一个闺女,呜呜,我可怜的女儿……”
一个老太太的声音传来,冷漠无比。
紧接着是男人的质问,充满浓浓的悲戚。
“是啊,再怎么说也是自己的亲孙女,这个魏老太也太狠心了。”
“谁说不是呢,这事要出在我身上,管他是谁,直接报官算了。
毒杀亲孙女,这种人真恶毒。”
周围有人看热闹,细小的声线传来,都是陌生人。
魏子卿凝眉,不清楚怎么回事。
身体酸软无力,肚子里像是着火了一样难受,咽喉撕裂一般的疼痛。
她努力睁眼,想要看看怎么回事。
却发现意念正常,身子不听使唤。
耳边响着嘈杂的声音,似是什么人来了。
但是脑海里突然多出来的记忆让魏子卿无暇他顾,简直太扯淡了。
记忆中的人是一位十二岁的少女,出生于大庸皇朝、青州管辖下的一个村子,柳槐村,与她同名同姓。
这个魏子卿在魏家毫无地位。
每天干最累的活,吃最少的饭,穿最破的衣服。
爹娘都是老实人,敢怒不敢言。
久而久之,魏子卿就不爱说话,逆来顺受,挨打被欺负也不哭,时间久了,村里人都叫她魏傻子。
其实她很聪明。
只可惜聪明也不知道反驳,一直被魏家当牛当马的使唤。
这不,昨儿上山干活淋了雨,不小心染了风寒,夜里高烧不断,爹娘倒是想给她治病,奈何刚刚说话的魏老婆子不允许。
最后被爹娘烦得不行,就给她熬了一碗药来,就是这碗药,让魏子卿魂归地府。
可她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同名同姓,除了年龄家人结构外,都与二十五世纪背道而驰。
难道说,她是在做梦吗?
不不不,不对,身体的不适真真切切。
忽然,魏子卿想到了一个词,穿越!
这个想法让她惊得无以复加,扯淡,太扯淡了。
可这是事实。
“让开,都让开,里正大人来。”
不知是谁喊了一句,现场闹哄哄的声音消停了下去。
魏老婆面色一白,回头看了看紧闭的几个房门,双手捏在一起,很紧张。
“发生什么事了,大清早的都不下地干活,闹什么闹?”
里正沉声呵斥,村民们就七嘴八舌将魏家事情说了出来。
魏老婆子一急,开口否认。
魏家躲在屋里的老爷们坐不住了,纷纷走了出来。
还没来得及开口,里正就说道:“我也不能听你们的一面之词。
如果魏老婆子真给自己孙女下了毒,那么就报官吧,让衙门来处理。”
这话一出魏家人都愣住了。
尤其是魏大山那几个弟弟。
“里正,你怎么能听他们胡说呢?
我娘平时是泼辣了点,那也不会毒杀亲孙女啊。”
“就是就是,里正应该清楚,昨夜我大哥家的子卿高热不断,如今死了,怎么能怪我娘呢?
去年王麻子的婆娘,不也是高热走的。”
里正闻言看了看周围的村民,见他们也是一脸的不确认,眉头不由的皱起。
村民们也是听魏大山夫妻说的,实际没人亲眼所见。
在魏家几个儿子的一力否认下,里正也不好说什么。
高热死人还真不稀奇。
这件事最后没人站出来主持公道,哪怕魏大山夫妻说什么,人们都觉得是他们痛失爱女,胡言乱语。
魏子卿知道自己穿越了。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可这些人让她感觉遍体生寒。
偏偏自己还无法睁眼,只能听之任之。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感觉自己被抬着走了,身上盖了一样硬邦邦的东西。
耳边都是原主那位叫杨梅的母亲哭声,作为父亲的魏大山再也没有说过话。
山间鸟鸣虫叫,空气之中透着悲伤,魏子卿心头咯噔一下。
穿越就穿越嘛,这些人不会要把她埋了吧?
她猜的还真没错,柳槐村很穷,人死后棺材什么的都是奢望。
一床破凉席裹了,挖个坑往里一丢,填土了事。
魏家夫妻过于老实,无法为女儿争取公道,只能不甘的将她送上山。
几位帮忙的村民到了之后就走了,挖坑的事不愿意帮忙。
村里人迷信,病死的人不吉利,不想晦气缠身。
魏家夫妻也不求人,他们要亲自送女儿入土。
就在魏子卿以为自己要被埋了的时候,老天开眼,下起了漂泊大雨。
魏大山无奈,只能将女儿尸体放在山中废弃的破庙里等待。
直至天黑,大雨也没有停下的意思,魏老婆子见大儿子耽搁了一天没干活,就不愿意了。
派人上山硬生生将他们带回了村里。
雨如瓢泼,夜如浓墨。
魏子卿孤零零的躺在地上,听着外面的响动,很无奈。
直到第二日凌晨,身体全部回温,她才幽幽睁开眼睛。
作为二十五世纪中西医双料大能的她来说,这种情况虽不常见,却也理解。
原主死了她才来,这副身体在她来之前已经冰凉,需要回温才能动弹。
如果有人认真检查,就会发现魏子卿的心还在跳,能给她取暖早就醒来了。
奈何父母粗心,发现她没气后,就不再检查。
想到这里,魏子卿不免又有些难过,可她知道不能责怪魏大山夫妻。
记忆中,这个年代感冒发烧都会死人,更何况是中毒呢?
睁开眼睛,掀开身上的草席,凝视着破庙屋顶,她哭笑不得,也为原主难过。
在这样的雨夜魏子卿还能醒来,无论前世今生都是奇迹。
毕竟周围温度很低,又是四月初,山里,她真的命大了。
琢磨着接下来要怎么做的她心里五味杂陈。
就在这时,破庙门外突然跌进来一道人影,淡淡的血腥传来,让本就没有力气的她,不得不强撑着坐起。
人影进来就倒地没了动静,魏子卿坐在原地缓了很久,才慢慢的移过去看了看。
此人年纪不大,身穿盔甲,被雨水血水侵染。
魏子卿皱眉,用力吸了几口气,开始检查是死是活。
还好,这个人只是昏迷。
作为一名医者,她不想见死不救。
偏偏自己无能为力。
要是此刻有一些治伤的药物,以及处理工具该多好?
如此她就能帮他了。
这个想法一出,耳边只听唪的一声,脚边突然出现一个银白的托盘,上面正好有疗伤消毒的药物等。
魏子卿吓得肝胆俱裂,要不是上辈子是个无神主义者,此刻怕都昏死过去了。
太诡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