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阁事当场退下官袍离去,很多人心里都在唏嘘。
肃王还真有魄力,敢与白家正面叫板。
看来以后会更热闹了。
不这么一闹,京城中该发生的事情已经落下帷幕。
白崇山迟迟而来,还带着几名伤势严重的外人。
“白将军殿外求见!”
文阁事刚刚离开,殿外太监就传来唱报声。
皇帝眼里的精光隐退下来,展露出极尽的疲惫。
白崇山今日没穿战甲,穿了一身国舅该有的朝服。
他武将的官衔已经被皇帝降到了最低。穿着战甲进殿,说出来的话份量不如国舅。
所以就算不喜欢这一身朝服,他也穿着来了。
“臣见过陛下,请陛下恕罪臣。”
白崇山拱手抱拳,微微低头见礼,说的话算是请罪。
保福眉头瞬的一蹙,扭头看了一眼皇帝。
只见皇帝疲惫的双眼闪过一丝凌厉,随后恢复如常。
朝中大臣全都倒吸一口凉气,低头不敢看来。
白崇山之前在朝堂上虽然嚣张,不怎么把皇帝放在眼里,但也没有这般明目张胆。
至少他还愿意低头跪拜。
如今倒好,抱拳拱手,要多敷衍就有多敷衍。
双眸中冷色凌然,这是要准备翻脸了吗?
许多大臣心中都在做着防备,如果白家这种时候造反会如何呢?
没人知道会如何,轩辕肃也觉得心底一阵发凉,别看他平时对太子之位趋之若鹜,这个时候却露出了胆怯之色。
皇帝将此刻满朝文武与肃王对神色看在眼中,内心是无尽的失望。
现场一片安静,落针可闻。
所有人大气不敢喘,毫无准备的满朝文武,这个时候对上那一方,都是束手无策的。
就连轩辕肃也没办法。
“爱卿不必多礼。
今日可有事耽误上朝时间?”
正在所有人不知道该如何化解时,皇帝忽然开口了。
语气软弱,像是累极了一般。
见他还抬手揉了揉眉心,有些大臣都在心里冷笑。
“哼,老皇帝果然不行了,这都能忍。
轩辕家的祖宗知道了,怕是要气得爬出棺木。”
“完了,皇上是真的被白家掌控了。
我大庸,要被贼子颠覆了啊。”
“呵呵,做了半辈子的京官,这种时候忽然觉得,在农村种种地,养养家畜不失为一件好事。
罢了,今日如果能够平安离开,我还是辞官吧!”
满朝文武心思不一,似乎都看到了他们预想到的结果。
白崇山恨急了皇帝,也恨保福。
不过理智还在,听到皇帝问话,他用力吐出一口浊气,没急着说原因,为自己开脱。
直接回身看向大殿门口,一声厉呵:“把人带进来。”
不多时,三名浑身是血,被五花大绑的人被禁卫军拖着进入大殿,丢在地上。
白崇山用力压制内心的怨念,保持正常语气道:“回陛下。
臣今日上朝被耽误,都是因为这些无法无天的贼子。”
皇帝闻言眯眼:“哦?
怎么回事?”
白崇山也不去看皇帝,他现在是真想杀了皇帝杀了保福的。
奈何还不行。
于是接着道:“今日臣入朝前,在路上遇到一些百姓慌慌张张的乱跑。
好奇之下,便让人府中之人询问原因。
得知榕桂街有人正在抢劫。
臣立即派人来前往查看,最终知晓当年掳走蒙贵妃的那批贼人死灰复燃。
为报当年之仇,正在打家劫舍。
臣之所以来迟,便是去抓这一伙贼子了,还望陛下莫要怪臣没有事先禀报。
此事发生得突然,事急从权,臣一心只想为陛下分忧解难,并非有意不上朝。”
他的话音不急不缓,像是故意挑衅一般,又像说的是事实。
皇帝在听到榕桂街三个字的时候,心头一跳,差点没忍住跳了起来。
更可恶的是他还提了蒙贵妃。
狠狠的在皇帝心上扎一刀。
当真以为这么多年过去了,皇帝不知道蒙贵妃是被白家所害?
只是如今的他无法直接将白家连根拔起罢了,否则岂能由白崇山嚣张?
不过也快了,他的布局逐见成效,只要以后一步步按部就班的走,白家早晚逃不过皇帝的天罗地网。
“此事当真?
贼人就是他们三个?”
皇帝不作不明白的问道。
并没有显露出任何焦急之色,甚至还拱手撑着头颅,似不经意的看了一眼那三人。
“正是。
陛下,榕桂街的商铺大多都是有来头的,许多覆有天字标识的商铺都被打砸,损失惨重。
也不知道这些商铺背后的主人是谁。
好在贼子臣抓了三名活口,已经私下里审问了一遍,也没问出他们背后指使之人。
故带入宫中,请陛下定夺。”
皇帝缓缓起身,摆手道:“这件事就交给国舅处理吧。
朕乏了,退朝!”
保福公公高喝一声,紧随皇帝离开大殿。
伸手去搀扶皇帝时,他感觉皇帝在颤抖。
京城天字号商铺都是陛下的心血,暗中经营多年。
国库管理者是白家亲信,皇上用了很多办法换了几个人,都被白家收买了。
故而悄悄转移了一部分国库中的银钱,开了天地两个字号的铺子。
不仅京城有,其他州县城镇也有。
目的是不想将来留一个空壳子江山给继承人。
没想到,白家昨夜死了一个儿子,今日白崇山就毁了他的店铺。
这一场不动声色的博弈,两人谁也没赢。
认真算起来,皇帝还是差了一筹的。
因为这些店铺只有他的几个亲信太监知道,保福全权负责。
如今白崇山来了这么一手,说明皇帝身边有白家的人。
即便不是保福来福与那些暗卫死卫,内奸也在商铺中做事。
这一场,他输了。
离开前朝后,皇帝仰面叹息。
白家真的无法压制了。
也是时候动手了,否则这头老虎继续留着,随时都会跳起来将他吃掉。
“保福,朕是不是真的太没用了?”皇帝突然问道。
保福低头道:“不是的陛下。
皇宫与江山都是陛下的,你不想动手,是怕血流成河。
是想着循序渐进,尽量不波及无辜。
但有些人认为那是软弱可欺。
保福会亲自下去调查,一旦发现有问题的人,就让他协同九族下地狱去吧。”
皇帝没回话,径直走向崇德殿方向。
还没到呢,远远就看到了皇后身边的金嬷嬷侯在门前。
“老奴见过陛下。”
金嬷嬷下跪行礼。
“平身!”
“谢陛下。”
皇帝没心情管这个老嬷嬷,抬脚就要进入大殿。
“陛下,皇后娘娘身子不适,故让老奴给陛下送血燕来,还请陛下允许老奴伺候服下。”
皇帝脚步微微一顿,头也没回的道:“进来吧。”
金嬷嬷低着头,冒着小碎步跟上。
身后的丫头手里捧着一个白瓷汤盅。
皇帝和往日一样将血燕喝下,摆了摆手示意金嬷嬷退下。
而他走向崇德殿的内室,躺在榻上休息。
和往日一样,下朝后习惯休息半个时辰。
金嬷嬷见到任务完成,也没多做停留,躬身行礼后,返回慈心宫复命。
她走了好一阵,崇德殿屋顶突然传来一长两段的敲击声,皇帝猛然起身,张嘴哇的一声突出一大口刚刚喝进去的血燕。
保福公公立马倒水递给皇帝。
眉头死死的锁着,等皇帝漱好口,又拿出两粒药丸递给他。
“陛下,这次吃两颗。
从今日的味道上来看,皇后下的药是之前的三倍。
白家怕是不想等了。
现在不动手,恐怕也会做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