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皇帝无关?
历王等人不屑和一个小丫头解释什么叫为君者的责任。
永兴帝以为胞妹是给自己鸣不平,但眼下的情况,实在不允许她胡闹,板着脸道:
“临安,不得无礼。
“朕和叔伯们还要议事,你先退下吧。”
一位亲王微微摇头:
“先帝在位时,沉迷修道,疏忽了几位公主的婚事。陛下,如今也该考虑临安的婚事了,她年岁不小,该出阁了。
“省的再这般冒失无礼,半点长进都没有。”
不管男女,成婚是迫使人成熟、成长最好的催化剂。
临安板着脸,不给叔伯们好脸色,盈盈施礼,道:
“皇帝哥哥,我知道永镇山河庙异动的缘由,祖宗们并非震怒,是另有原因。”
永兴帝先是吃了一惊,完全没料到会从她口中说出这样的话,接着惊喜的推案而起,追问道:
“并非祖宗震怒,另有原因?临安,你好好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众亲王也满脸错愕的看了过来。。
“镇国剑如今在许七安手中,他在剑州犬戎山,与佛门、巫神教和云州那一脉打了一架。保护住了龙气和犬戎山。
“永镇山河庙的异动与此有关。”
临安把从怀庆那里听来的话,原原本本的说出来。
她没有说清楚犬戎山之战的意义,也没有说明永镇山河庙异动和那场战斗的深切联系。
但这就足够了,对于在场的皇族来说,这些信息足够他们拼凑、分析出真相。
镇国剑在许七安手里,他在犬戎山与多方势力交手,保住了龙气..........永兴帝瞳孔放大,心情无比复杂。
明白事情真相后,心里涌起的竟是强烈的安全感。
那许七安就如史书里的一代良将,镇守边关,让他这个国君高枕无忧。
“原来在许七安手里........”
头发花白的誉王沉吟道:“看来监正取走镇国剑,是赠予了许七安,没想到佛门、巫神教和云州的逆党,竟齐聚犬戎山。”
一位亲王眉头紧锁:“可这和祖宗牌位摔坏、高祖皇帝雕塑损坏有何联系?”
苍老的历王拄着拐杖起身,沉声道:
“不管如何,保住龙气便好。即刻让剑州布政使调查此事,佛门、巫神教和云州余孽出动了多少高手,战斗经过等等,巨细无遗,都要查清楚。
“了解情况,我们或许就能明白高祖皇帝雕塑损坏的原因。
“逼的监正把镇国剑送出京城,此战绝非等闲,一定要查的清清楚楚。”
说完,他望着临安,目光柔和了许多,道:
“丫头,你怎么知道这事的。”
临安抬了抬下巴,“我自然有办法联系许七安。”
历王皱了皱眉,疑惑的看向永兴帝。
后者高坐大案,面带微笑:
“叔公修身养性,极少出门,你是不知,那许七安还没崛起时,临安对他处处照拂,两人情谊深厚。
“我这个天子的面儿,在许七安面前,不及临安十之一二。
“他们私底下有联络的法子,倒也不奇怪。”
情谊深厚.........历王看了一眼临安,目光一闪。
永兴帝停顿片刻,微微俯身,看着历王,再环顾众亲王郡王,道:
“既然如此,那朕还需要下罪己诏吗?”
历王摆了摆手。
誉王说道:
“现在要做的是及早查明此事,许银锣立的功劳越大,对陛下越有利,若是有人利用祖庙异动攻讦陛下,陛下可顺势公布真相。
“不但对陛下的声望无损,反而会有好处。”
永兴帝嘴角笑容扩大,轻飘飘的看一眼四皇子。
后者低着头,没有任何表情。
..........
议事结束。
怀庆带着宫女,莲步款款,裙裾飞扬,朝着德馨苑返回。
“怀庆。”
四皇子与她方向相同,见胞妹就在前方,加快脚步追了过来。
怀庆放缓步调,等待他追上,同时看一眼身边的两位宫女,把她们支开。
四皇子跟上步伐,与她并肩而行,咬牙切齿道:
“可恨啊!原本这是一个天载难逢的机会,可叫他名誉扫视,威望尽失。
“你是没看到,他说许七安和临安情谊深厚时,脸上有多得意,分明是说给我们听的。
“历王听了后,对临安的态度立刻转变........”
说到这里,四皇子上下打量胞妹,道:
“我记得,那许七安原本是你的人。当日还是你带他来皇城参加宴会,他由此做了一首“醉后不知天在水,满船清梦压星河”。
“如今倒是被临安捷足先登了。”
原本面无表情的怀庆,脸色一沉,似乎有些动怒,扭头看着四皇子,淡淡道:
“皇兄认为,眼下这个局面,让你坐上龙椅,会比永兴做的更好?”
“我........自然会做的比他更漂亮。”
四皇子皱眉道。
“不过是五十步和一百步的区别,大奉如今的形式,非一人之力能挽回。谁坐那位置,区别不会太大。既然如此,皇兄何必着急呢。”
怀庆淡淡道。
四皇子看着她:“你的意思是........”
怀庆转身离去:“四皇兄多久没读史了,《周纪》第二卷第十三章,极有意思,皇兄闲暇时,可以翻一翻。”
...........
剑州。
许七安驾驭着浮屠宝塔,把安顿在剑州城的慕南栀、小母马、白姬和柴杏儿接回犬戎山。
柴杏儿留在剑州期间,一身修为被封,当然,就算是这样,也不是花神转世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能对付。
嗯,是否手无缚鸡之力,还未待确认,毕竟许七安没给她机会。
好在还有白姬在,这只狐妖幼崽尽管也是个战五渣,但多亏同行衬托的好,成了顶梁柱。
对付一个身体虚弱,且修为被封的柴杏儿,没有任何问题。
为了确保万无一失,许七安还给柴杏儿喂了软筋散。
“打完架了吗,赢了还是输了,佛门损失如何。”
白姬叽叽喳喳的缠着他,打探犬戎山的战况。
这不符合她一贯风格的,许七安就问道:
“你是不是要给九尾狐通风报信?”
白姬黑纽扣般的眸子,一下子呆滞,愣了几秒,连忙摇头:
“没有,我不会通风报信的。”
你的表情已经说明一切,嗯,好歹是比铃音聪明多了,如果换成小豆丁的话,现在就是害怕的跑开,忌惮大哥如此可怕..........许七安道:
“自然是赢了,不然我还能站在这里?
“犬戎山一战后,度难和度凡战死,佛门彻底没了护法金刚。”
佛门再无护法金刚........白姬的黑眼睛又呆滞了。
如果再加上雍州城外折损的度情罗汉,佛门短短一个月里,损失了一位二品罗汉,两位三品金刚。
这可是娘娘和同族们几百年都没做到的事。
虽然娘娘早已下令万妖国众妖潜伏,退出九州这个大戏台。
我要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娘娘,让她开心一下..........白姬眼里喜色浮动,忽然察觉许七安在看自己,连忙眨巴一下乌溜溜的清澈双眼,一副纯真无邪的模样。
驾驭浮屠宝塔返回犬戎山,遥遥望见老匹夫站在断裂的崖边,负手而立,俯瞰苍茫大地。
他穿着布衣,满头银发不羁的飘扬。
他的眼神,虽有武夫的锐利,更多的是饱经世俗的沧桑。
许七安驾驭浮屠宝塔,降落在老匹夫身侧,独自离开宝塔。
“老前辈!”
他拱手行礼。
...........
犬戎山主峰坍塌大半,已经不能再住人,山体内部结构受损,在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里,它会间歇性的坍塌,直到彻底稳固。
幸运的是,犬戎山脉连绵数百里,不是独立的孤山。
对武林盟众人来说,只需要换座山,重新修建总部便成。
军镇,议事厅。
曹青阳坐在首座,听着副盟主温承弼汇报伤亡情况。
死在主峰坍塌,没能来得及逃离的教众有三百二十人,这群人因种种原因,当时没来得及离开,随着山体坍塌,被永远埋葬。
军镇这边,距离战场颇为遥远,但战斗余波刮过来,造成房屋倒塌,死亡人数初步统计是一百三十四人,伤者多达五百。
“伤亡还能承受,幸亏盟主提前转移了老弱妇孺。军镇中受波及而死的,也都是一些妇孺和老人。步卒和青壮当时大多在屋外。”
温承弼继续说道:
“总部需要重建,这是一笔巨大的开支,而武林盟的银库,没有来得及转移,如今已经埋葬在山底。我们没有那么多的人力财力。”
萧月奴、傅菁门、杨崔雪等人愁眉不展。
经此一役,武林盟损失惨重,虽然人员伤亡不大,尚在承受范围。
但经营了几百年的总部,一夕间毁于一旦,财物损失让人心疼到滴血。
曹青阳道:
“找回银子不是问题,大不了到时候请老祖宗帮忙,把山凿开,把乱石挪开。五品以上的武者,一起帮忙。”
剑州商会的会长乔翁,接着说道:
“实在不行,只能请诸位慷慨解囊。”
这些门主帮主什么的,都是一方大佬,门派里的财物不少。
傅菁门连连皱眉,有话直说:
“可我们能给的银子有限,还得安抚我们当地的灾民。大伙知道,就靠官府那边粮食,根本填不饱灾民的胃。”
杨崔雪接过话茬:
“要在山中重修总部,耗资巨大。不如折中一下,以军镇为核心,扩建总部?”
副盟主温承弼连连摇头:
“这不合祖制,总部之所以建在山中,就是让我们不要忘记武林盟成立的宗旨。我们永远不是单纯的江湖组织。
“是义师,乱世中可攻城拔寨的义师。”
武林盟总部,相当于一座占据天险的要塞。
曹青阳敲了敲桌面,打断众人的争论,道:
“承弼,你去请示老祖宗。”
...........
“我刚才去剑州转了一圈,恍然间,仿佛回到了大周末年。”
老匹夫背着手,满脸唏嘘:
“灾情不加以控制,不出两年,中原就要改朝换代了。”
许七安默然。
老匹夫回过身来,笑容意味深长:
“知道为何那两道龙气,选择了武林盟?”
“武林盟在剑州经营数百年,剑州秩序稳定,风调雨顺,百姓丰衣足食。如今大奉王朝气数衰竭,龙气择主,自是认为武林盟可取代大奉王朝。”
许七安坦然道。
老匹夫颔首,道:
“从古至今,没有不衰的王朝。当年我把军队交给他,返回剑州时,曾与他有过约定。将来大奉若是走了大周的老路,便由我亲手终结它。”
不等许七安回应,他苦笑一声:
“不过我和他都没料到,后来那个娘们开创了术士体系。
“术士的诞生,让草莽匹夫造反愈发困难。时至今日,若能外力相助,仅靠中原百姓自身,很难改朝换代了。”
许七安沉吟一下,试探道:
“娘们?”
“就是初代监正!”老匹夫笑道:
“长的比女人还漂亮,整天跟着你们大奉的高祖皇帝,要不是知道那个无耻之徒喜欢的是女人,我还以为他们是.........”
拜把子的好兄弟.........许七安在心里替他说了出来。
“老前辈和监正,嗯,是当代监正,可有什么约定?”
“有。”老匹夫颔首。
果然,武林盟一直是监正的暗棋..........许七安连忙问道:
“什么约定?何时做的约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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