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小葵将段景旭放倒在床上,对穆轻轻道:“你们回去歇着吧,我照顾他就行了。”
“你一个人可以吗?我让如兰去煮醒酒汤吧?”穆轻轻问。
“我这眼里准备了醒酒的丸药,给他吃一颗就行了,时候也不早了,你们早点歇着!”唐小葵道。
穆轻轻点头,道:“那好吧,您也早点休息!”
穆轻轻和凤轻扬出去了。
段景旭躺在床上,咕哝几下,不知道在说什么。
唐小葵去拧了帕子给他擦脸,又塞了一颗丸药进了他的嘴,段景旭忽然睁开眼睛,一点也不像是喝多了的样子。
“你没醉吗?”唐小葵有点意外。
段景旭笑了,道:“我哪儿有那么容易醉?要是不装醉,他们能放我回来吗?”
“你这个人真是狡猾的很!”唐小葵揶揄道。
段景旭嘿嘿笑了一下,把唐小葵一拉,拽到了自己怀里,然后一翻身将她压倒,道:“总不能叫他们破坏了我的洞房花烛夜!”
“你……讨厌!”唐小葵都不敢看他了。
段景旭感慨道:“我觉得像做梦一样,我从来没有想过,还能有这样一天。”
“你……会不会后悔?”唐小葵问。
“后悔?为什么要后悔?”段景旭问。
唐小葵道:“你没有娶到你最初想娶的那个姑娘。”
“你说轻轻的娘吗?”段景旭问。
唐小葵点头,道:“我知道,你心里一直都有她。”
“正如轻轻所言,雁娘是我心里的执念。在我最无能为力的时候,遇到了她。在我能照顾她的时候,却失去了她,我很遗憾,也很懊悔,我也曾经耿耿于怀,想着如果我能够早一点娶她,也就不会有后来那么多的遗憾了。”段景旭的眼里有一抹哀伤。
唐小葵听了,心里难免觉得有点酸楚,可是她也知道,自己不该跟一个死了很久的人计较。
段景旭抚摸着唐小葵的头,道:“雁娘和你是不一样的,我无法跟你说,我已经彻底忘了她,对她没有任何的留恋。我坦诚地告诉你,我做不到,她对我来说是很深刻的一段记忆。但我可以告诉你,她也只是一份记忆,如果她还活在人世,我不知道我会做出怎样的选择。可她已经离开了,永远不会再回来,也就不再成为我们之间的问题,小葵……现在我只想好好珍惜你,给你我全部的爱,和你共度余生,所以……请不要怀疑我的心意。”
段景旭认真地看着唐小葵。
唐小葵点点头,道:“有你这句话,我什么都不计较了。”
唐小葵知道,雁娘是段景旭心口的朱砂痣,她无法抹去,也没必要抹去。
“我想如果轻轻的娘亲还活着,我也许会和她成为无话不谈的朋友,我觉得冥冥之中,我们似乎已经神交很久了一样。她明明是大家闺秀,却能够有勇气追寻一份真爱,哪怕她误会了你,也勇敢地承担了后果。她不顾世俗的眼光,生下轻轻,这份气魄,连我都深感佩服。”唐小葵由衷地道。
段景旭叹息道:“可也是因为这样,她才遇到了狼心狗肺的穆恒,如果不是我,不是轻轻,她不会无助地死去,穆恒只是欺负她娘家无人。”
这也是段景旭始终耿耿于怀的事情。
“这是你一直无法原谅自己的原因,对吗?”唐小葵问。
段景旭点点头,道:“是,我害了她一辈子。”
“可是我想,她没有怨恨过,也没有后悔过,她肯生下轻轻,并且那么爱护她,一定是因为她觉得即便没有和你走到最后,也不后悔与你相爱一场。”唐小葵道。
因为唐小葵想,如果当初是他遇到了段景旭,她处在雁娘那个位置,大概会做出和雁娘同样的选择。
不过她不会嫁给穆恒,她会带着女儿躲到半月湾那样的地方,一个人将女儿抚养长大。
可是她也知道,雁娘和她终究不同,她不是江湖人,也没有办法离群索居,保护自己和孩子,所以她选择了另一种方式。
段景旭感动地看着唐小葵,问:“你不介意吗?不介意我始终挂念她?”
“有一点点。”唐小葵如实道,“可是我想,如果你真的玩去把她抛之脑后,我可能会更介意。”
“为什么?”段景旭不解地问。
“她为了你抛下了自己的一切,还冒着巨大的风险生下轻轻,为了保护轻轻,忍辱负重,被穆恒要挟欺辱,都没有退缩过。这样好的女人,你都能忘却了,那你多凉薄无情啊。我可不敢把自己托付给一个那样薄情之人。”唐小葵道。
段景旭搂着唐小葵,轻拍她的背,道:“小葵,你真好,我多幸运啊,想一想我这一生做过很多很多的错事,可上天待我真是格外宽厚,让我找回了女儿,还让我在这个年纪遇到了你。”
唐小葵笑着道:“我也觉得你幸运地有些过分了,所以你可要随时保持谦卑之心,感念上天的恩德,珍惜你拥有的一切。”
“那当然了,我可舍不得失去这一切。”段景旭道。
屋内红烛高照,屋外琴声曼妙。
穆轻轻听着凤轻扬弹琴,她就坐在一旁,安静地看着他,觉得这一刻,十分美好。
凤轻扬弹完一曲,问:“是不是该回去歇着了?”
“我不困,就想多呆一会儿。”穆轻轻道,声音微微带着哽咽。
凤轻扬不解地问:“为什么伤心了?”
“我没有伤心,就是觉得鼻酸。”穆轻轻道,她想到了 唐小葵问她的问题。
其实她是真心为父亲和唐小葵高兴。
可她也想念娘亲了。
“是不是想到了你娘?”凤轻扬轻易就看穿了穆轻轻的心思。
穆轻轻不好意思地道:“我是不是不该这样?是我一心要促成爹和婆婆的婚事,我该真心为他们高兴才对。”
“傻瓜,这和想念你娘又没冲突,你是你娘的女儿啊,人之常情!”凤轻扬楼主穆轻轻的肩膀,让她靠着自己。
穆轻轻道:“我只是忍不住想,如果娘亲还在的话,他们俩是不是能够忘却多年来经历的一切,重修旧好,破镜重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