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是我这辈子最佩服的女子之一了,如果能重活一世,我真想像你一样,建功立业,不让须眉。”穆轻轻由衷道。
荣国夫人却露出一抹惆怅的笑,道:“也未必是好事,人这一生,永远不可能十全十美,比如我也羡慕公主,拥有个好夫君,有一段可歌可泣的感情。”
穆轻轻略有些惊讶,她以为荣国夫人一辈子没有成亲,是因为她并不想成亲呢。
“夫人……曾经说过,您在海上遇到过一个来自天元的朋友,那……是不是夫人爱慕之人?”穆轻轻突然问。
荣国夫人微微一愣,最后笑着道:“都是陈年往事了,我都到了这把年纪,还想那些做什么,人这一生,都是命啊。”
“或许我可以帮夫人打听一下,但是您透露的信息太少了,若是能多了解一点那个人的身份,或许就有办法帮您找到。”穆轻轻道。
“找到也未必有用,这么多年,人家可能儿孙满堂了,我岂不是徒增烦恼吗?”荣国夫人苦笑。
知道穆轻轻从天元归来的时候,她一度很想找一找那个人的下落。
可是后来一想,多年不见,如果他还活着,那必然也有了幸福的家庭,有了美妻娇妾。
不如现在这样,远远怀念,留下的,都是最美好的记忆,而不必面对现实的残忍。
穆轻轻也觉得荣国夫人顾虑的有道理,只是忍不住替夫人感到遗憾。
“夫人当初为何没有与他在一起呢?”穆轻轻好奇地问。
荣国夫人苦笑,道:“当年我还在领兵作战,那一次是意外受伤,被他的船所救,伤好之后,我必须要回到我的军队中去,而他的船也不可能一直停泊在那里。我和他约好三年后还在那座岛再聚。”
“后来呢?”穆轻轻问。
“后来……三年之后,我去了约定的地点,却没有等到他,我想,他可能不记得那个约定,亦或是没有办法再回到那座岛上。”荣国夫人的眼里尽是落寞。
“他……知道你对他的心意吗?”穆轻轻问。
荣国夫人摇头,道:“他以为我是男儿身,称我孟贤弟。”
穆轻轻又惊讶又哭笑不得,道:“夫人竟然没有告诉他,你的身份吗?他既不知你的身份,又不知你对他有意,难怪会白白错过缘分。”
“我别无选择,当年我身负重任,作为云梦唯一的女将军,我怎敢轻易对外人泄露身份?轻轻……人生有时候就是这样,有太多不得已。”
荣国夫人悠悠地叹息一声。
穆轻轻忍不住道:“夫人为了国家,牺牲太大了。”
“以一介女子之身,能走到今日,我付出的必然是常人无法想象的代价,不过我觉得很值得,如果我入大部分女子一样,选择一个人嫁了,成为某个人的妻子,某个人的母亲,那就不会有荣国夫人,也没有所谓的云梦之剑。”
荣国夫人眉宇间,自有一股难掩的傲气。
穆轻轻点头,道:“是啊,夫人失去了追寻平凡幸福的机会,却创造了多少女子无法企及的功业和成就,云梦之剑,夫人当之无愧。”
荣国夫人笑了笑,道:“人的一生有舍有得吧,对得起自己便够了,公主,时候不早了,送君千里终须一别,但愿他日还有缘相聚。”
“会的,夫人。”穆轻轻道。
两人在城外七里亭道别,穆轻轻的车队远远离开,荣国夫人也策马回城。
穆轻轻坐在马车上,心情也没有办法放松,因为她并不是真的要离开天都,而是要去治病,更重要的是,凤轻扬并不能跟她一起走。
“公主,您是不是放心不下姑爷?”如兰看出了穆轻轻的心思。
穆轻轻点头,道:“从早上起来,眼皮就一直在跳,总觉得好像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了。”
“公主,您怎么也开始迷信了?别胡思乱想了,姑爷不是说了吗,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他不过是留下来,以防出现差池,确保万无一失罢了。”锡兰劝穆轻轻要放宽心。
穆轻轻当然知道,凤轻扬留下来,肯定能掌控局势,她不是不信任他,只是觉得心里不安的很,无法控制的那种不安。
而穆轻轻离开之后,天都也的确出了一件大事。
穆国公在深夜被人屠戮,于午时,尸体被弃置于菜市口,引起了轩然大波。
皇帝得知这件事,震惊不已的同时,也愤怒异常。
穆恒的死状极为难看,似乎是被人暴打过,鞭笞的满身伤痕,衣裳全部破碎了,几乎是衣不蔽体地被扔在菜市口。
皇帝命人一定要追查到底,将凶手绳之以法,只可惜,官府似乎并没有 找到任何有用的线索。
因为不管是杀人还是弃尸,凶手都做得极为干净利落,完全没有留下蛛丝马迹。
连暗中留在天都的凤轻扬,都没有料到,穆恒竟然会在这个时候被人杀害。
“主子,您说是谁干的?穆恒有跟人结下这么大的仇怨吗?凶手不仅要他死,似乎还想狠狠地羞辱他。”铁鹰都有些迷糊了。
他们之所以会关注这件事,自然还是因为穆轻轻的缘故。
虽然穆轻轻已经和穆恒断绝了关系,但毕竟穆恒是穆轻轻的父亲,凤轻扬自然不可能对此不闻不问,尤其是穆恒死的这么蹊跷。
凤轻扬摇头,道:“应该没有这样的仇人,穆恒这辈子最大的仇人,估计就是我和轻轻了,赵氏姐妹都死了,习锐也还在天牢里,太子和穆恒没什么仇怨,不管是谁,似乎都没有足够的理由这么对穆恒。”
“严格说来,穆恒也该死,毕竟这种无情无义之人,死的再惨也活该了。当年他可是亲手杀了已经怀了身孕的发妻,简直令人发指。”铁鹰摇头,对穆恒不齿得很。
凤轻扬道:“可是柳氏娘家没有什么人了,轻轻虽然恨穆恒,但她不会用这种手段杀穆恒,她做不出来。”
“那倒是,公主秉性过于纯良,哪怕是对仇人,她也没办法用如此极端的手段。”铁鹰道。
凤轻扬又笑了笑,道:“不过凶手还是干的挺漂亮的,穆恒脸上那个大大的贱字,诠释得很好。”
铁鹰也跟着笑了,道:“听说他刚刚得了个儿子呢。”
“这就叫乐极生悲吧。”凤轻扬对穆恒可没有半分同情。